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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殿偏阁的夜,是凝固的琥珀。月光被窗棂上繁复的凤凰木雕切割成破碎的银箔,吝啬地洒在地面。空气里沉甸甸压着楚明凰惯用的龙涎香,厚重、绵密,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一丝丝渗入沈昭的骨缝。她靠坐在冰冷的紫檀木拔步床沿,脚踝上,一圈细金链子延伸出去,末端没入床柱深处一个精巧的锁扣里。轻微的移动,便带起一串细碎又清脆的“叮铃”声,在这死寂里荡开,像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这金铃脚链,是楚明凰昨日临走前,亲手扣上的。冰凉的金属环贴上皮肤时,女帝俯身在她耳畔吐息,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孤喜欢听这声响。”鎏金护甲慢条斯理地刮过她脚踝内侧薄嫩的肌肤,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红痕,“像锁着只不听话的金丝雀。”

屈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着,在她胸腔里冲撞。沈昭攥紧了身下光滑冰凉的锦缎被面,指尖用力到泛白。偏阁的陈设华丽却空旷,像个精心打造的囚笼。唯一的出口,是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门外守着的女官,呼吸声轻得像猫。

殿外,更漏的滴水声缓慢而规律,每一滴都敲在沈昭焦灼的心上。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初遇已过去三日。楚明凰每日必来,有时是清晨,带着一身晨露的寒气,将一卷写满晦涩蛊毒符号或离奇化学结构式的竹简丢在她怀里,凤眸沉沉,只抛下一句:“今日之内。” 有时是深夜,玄色龙袍带着夜露的湿气侵入这方狭小的空间,不发一言,只是用那双淬了寒星又深不见底的眼眸长久地凝视她,指尖偶尔划过她颈侧那道尚未完全消退的指痕,带来一阵战栗的酥麻和刺痛。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试探她绷紧的神经何时断裂。

“哗啦——”

一声轻微的异响,来自紧闭的雕花木门下方。沈昭瞬间警觉,后背绷紧,目光如电射向门缝。只见一片薄如蝉翼的素色纸笺,被悄无声息地塞了进来,无声地滑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她屏住呼吸,足尖点地,金铃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叮”,人已无声地滑下床榻。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寒意直透脚心。她迅速捡起纸笺,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清峻挺拔的小字:

戌时三刻,西角门海棠树下。瑾。

萧云瑾。

这个名字像一枚淬毒的针,猝不及防扎进沈昭的脑海。《倾世凰途》原着里光风霁月的男主,原主沈昭痴恋至死、甘愿成为楚明凰替身的根源,也是最终联手女主将楚明凰逼入绝境的关键人物。他此刻出现,是怜悯?是试探?还是…陷阱?

戌时三刻。偏阁里更漏的水滴声变得格外清晰。沈昭将纸笺凑近烛火,火焰贪婪地舔舐纸角,顷刻化为灰烬,只余一缕带着墨香的青烟。她走到紧闭的窗边,指尖小心地拨开一道缝隙。夜色浓重如墨,远处宫墙高耸,巡逻侍卫铠甲摩擦的沉重声响和整齐的步伐声隐隐传来。西角门,位于栖凰殿最偏僻的西北角,紧邻着废弃的冷宫,平日里人迹罕至,确是密会的好地方。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去,还是不去?楚明凰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犹在身侧,脚踝的金铃冰冷地提醒着她的囚徒身份。但萧云瑾…这是原着里唯一可能对“沈昭”存有一丝善意的角色,也是她目前能接触到的、楚明凰掌控之外的唯一变数。或许…是生机?

西角门。几株高大的西府海棠在夜色里伸展着虬劲的枝干,花期已过,只余下浓密的深绿叶片,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低语,像无数窃窃私私的鬼魅。月光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晃动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潮湿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荒凉气息。

沈昭隐在一丛茂密的忍冬藤蔓后,金铃被她用撕下的衣角布条紧紧缠裹,塞住,只余下一点微不可闻的闷响。她屏息凝神,如同潜伏在暗夜里的猎手,目光锐利地穿透枝叶的间隙,锁住海棠树下那片月光稍显明亮的空地。

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由远及近。

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树下。月白色的锦袍,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柔润的光泽,衬得来人面如冠玉,眉眼温润,正是书中描绘的端方君子模样——镇南王萧云瑾。他站定,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那份温润之下,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与锐利。

“沈姑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目光精准地投向沈昭藏身的阴影,“让你久等,受惊了。”

沈昭没有立刻现身。阴影将她完全包裹,只留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冷静地评估着这个原着男主。他的关切听起来情真意切,但那双眼睛深处,却像蒙着一层薄冰,隔绝了真实的温度。

“王爷深夜相召,不知有何指教?”沈昭的声音从阴影里传出,同样压得很低,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萧云瑾脸上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痛惜与愤怒:“指教不敢当。听闻姑娘被陛下囚于栖凰殿,处境艰难…楚明凰暴虐嗜杀,姑娘在她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朝夕难保!”他向前一步,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本王实不忍见姑娘明珠蒙尘,更不忍见你步上…沈家后尘。”

沈家!沈昭的心猛地一沉。原主记忆里模糊的灭门血案碎片骤然翻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萧云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气息一瞬间的紊乱,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随即被更深的“真诚”掩盖。他迅速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不过半个巴掌大的素色锦囊,锦囊针脚细密,表面没有任何纹饰。

“此乃宫中秘制‘凝香丸’。”他将锦囊递向沈昭藏身的方向,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随身佩戴,其香可宁神静气,抵御瘴疠邪气。更重要的是…”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若遇危急,服下一粒,可保一时三刻气息微弱,形同假死。楚明凰纵有通天之能,也难辨真伪。或可…为姑娘争得一线脱身之机!”

一线脱身之机。这五个字,在寂静的夜里,在沈昭紧绷的心弦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沈昭终于从浓密的藤蔓阴影后缓缓走了出来。月光吝啬地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淬了寒冰的琉璃。她没有立刻去接那锦囊,目光如同无形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萧云瑾温润如玉的脸庞。

“王爷…有心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感,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萧云瑾脸上维持着恳切,再次将锦囊往前送了送:“姑娘不必多虑,速速收好。此地不宜久留。”

沈昭终于抬起手。指尖在触碰到那素色锦囊冰凉丝滑表面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味,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倏地钻入她的鼻腔!

苦杏仁!

极其细微的苦杏仁气味,被锦囊本身散发的一种甜腻花香(像是浓郁过头的晚香玉)刻意地掩盖着,混杂在潮湿的草木土腥气中,几乎难以分辨。但这味道…沈昭的灵魂都在尖叫!是氰化物!现代实验室里让她刻骨铭心的剧毒标志!

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原着里萧云瑾温润如玉的形象轰然崩塌,露出底下狰狞的獠牙。他不是救星,是催命的阎罗!这哪里是什么“凝香丸”,这是送她上路的“绝命丹”!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压过了那灭顶的恐惧。电光石石间,沈昭强行控制住指尖的颤抖,面上却分毫不显。她甚至没有收回手,反而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捏住了锦囊,指腹在那丝滑的布料上轻轻捻过,仿佛在感受其质地。

她微微偏头,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封的嘲讽和洞悉一切的森然,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萧云瑾温润表象下竭力隐藏的阴暗角落。

“王爷的‘好意’…”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淬了冰的细针,一字一句,清晰地钉入夜色,“闻着…怎么一股送终的味道?”

萧云瑾脸上的温润表情,瞬间如同被冻住的湖面,裂开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那缝隙下,是猝不及防的惊愕和一丝被戳破的狼狈。他递出锦囊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沈昭没有再看他一眼。捏着那枚小小的、却重逾千斤的锦囊,她利落地转身,裙裾在夜风中划开一道决然的弧线,毫不犹豫地重新没入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阴影之中。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和迟疑。

萧云瑾独自站在海棠树下,破碎的月光落在他月白的袍角上。温润的面具彻底碎裂,阴沉和惊疑如同潮水般迅速覆盖了他的脸庞。他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了沈昭身影的黑暗藤蔓,眼神晦暗不明,袖中的手,悄然紧握成拳。计划…似乎出现了他未曾预料的偏差。

栖凰殿偏阁。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沈昭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门板,急促的心跳撞击着胸腔,擂鼓般在寂静的室内回响。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紧紧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她摊开手掌,那枚素色的锦囊静静躺在掌心,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蛰伏的毒瘤。指尖捻开束口的丝绳,三粒乌黑油亮、散发着浓郁甜腻花香的小药丸暴露在空气中。那股被刻意掩盖的、极其微弱的苦杏仁味,此刻变得清晰可闻,冰冷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氰化物。见血封喉。萧云瑾…好狠毒的心思!

杀意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沈昭的心脏。她捏着锦囊,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猛地射向偏阁通往主殿方向的那扇紧闭的雕花月洞门。楚明凰…此刻就在那扇门后。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吐信,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形。既然萧云瑾想借刀杀人,把这“毒药”送到她手上…那她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这“好意”,原封不动地…“送”还给它的主人!

楚明凰的寝殿,她每日进出“汇报”蛊毒研究进展,早已熟悉。那张华丽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一侧,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鎏金狻猊香炉,是楚明凰平日批阅奏章或小憩时,用来熏燃安神香料的。

沈昭屏住呼吸,像一只真正的猫,赤足无声地踩过冰凉的金砖地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扇象征着绝对权力和危险的月洞门。浓重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楚明凰身上独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巨大的寝殿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的落地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重重鲛绡纱帐低垂,隐约可见深处那张巨大龙床的轮廓,寂静无声,楚明凰似乎已经安寝。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书案旁的狻猊香炉。炉盖微敞,里面残余的香料灰烬散发着温热的余温和淡淡的草木香气。沈昭的心跳如雷,指尖却异常稳定。她迅速打开锦囊,将那三粒散发着致命甜香的乌黑药丸,毫不犹豫地尽数倒入香炉内温热的灰烬之中!然后用指尖飞快地将表层的香灰拨动,小心地覆盖在药丸之上,将它们彻底掩埋。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离,如同鬼魅般重新隐入偏阁的黑暗。关上那扇小小的月洞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才感觉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鬓角。

夜,死一般沉寂。更漏缓慢地滴答着,每一滴都像敲在沈昭紧绷的神经末梢上。她蜷缩在床角,目光死死盯着通往主殿的那扇门,耳朵捕捉着那边最细微的声响。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

“砰——哗啦——!”

一声突兀而刺耳的巨响,猛地撕裂了栖凰殿死水般的寂静!是瓷器被狠狠砸碎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得如同炸响在沈昭的耳边!

来了!

沈昭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撞击着胸腔!主殿那边紧接着传来一阵压抑的、破碎的喘息,痛苦而急促,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猛地扫落在地的杂乱声响!那声音…绝不是伪装!楚明凰出事了!

计划成功的冰冷快意尚未升起,就被一股更庞大、更原始的恐惧瞬间淹没。楚明凰若真因此毒发身亡…整个栖凰殿,不,整个皇宫,瞬间就会变成吞噬她的地狱!萧云瑾的毒计,无论楚明凰死不死,她沈昭都必死无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沈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赤着脚,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分隔偏阁与主殿的月洞门!脚踝的金铃因这剧烈的奔跑而疯狂作响,清脆急促的“叮铃”声,在死寂的寝殿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

她猛地撞开那扇并未上锁的门!

主殿内,景象骇人。

巨大的龙床前,一地狼藉。碎裂的瓷器(像是一个价值连城的贡品花瓶)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泼洒的水迹在光滑的金砖上蜿蜒。珍贵的奏章、笔墨纸砚被扫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打翻的茶水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甜腻与苦杏仁混杂的诡异气味!

楚明凰!

她并未如沈昭预想的那般倒地抽搐。女帝斜倚在宽大的龙床边缘,姿态竟透出一种诡异的慵懒。玄色的寝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下方若隐若现的陈年疤痕。如瀑的墨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此刻泛着一种极其不正常的潮红,如同醉酒,又似高烧。凤眸半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眼神迷离,水光潋滟,却像蒙着一层猩红的血雾,深处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与一种…近乎暴虐的、被强行压抑的狂躁。

看到沈昭不顾一切、赤足散发冲进来的狼狈模样,楚明凰半阖的凤眸极其缓慢地掀开一丝缝隙。那迷离的、仿佛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目光,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牢牢锁定了她。

“呵…”一声沙哑的、仿佛从滚烫的砂砾中磨出来的低笑溢出她的唇瓣。她微微歪了歪头,汗湿的发丝滑落颈侧,这个本该虚弱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魅惑与掌控力。她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缓慢地、极具侵略性地扫过沈昭因为奔跑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滑过她散乱衣襟下露出的雪白颈项和精致锁骨,最后,定格在她因恐惧和奔跑而微微张开的、水色潋滟的唇上。

楚明凰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舔了舔自己同样异常红艳、仿佛染了血的嘴唇。那动作带着一种兽性的魅惑,眼神却冰冷如刀。

“跑得…真快啊…”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在灼热的炭火上滚过,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尖发颤的磁性,“看来孤的脚链…还是太轻了?”

沈昭被她那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极致侵略的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楚明凰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欠奉,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矮几上倾倒的茶盏和水渍,唇角那抹妖异的弧度加深,目光再次焦着在沈昭的唇上,带着一种近乎品尝的意味,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爱妃的唇…瞧着,倒是比鹤顶红…更烈几分呢…”

沈昭如遭雷击!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香炉里的东西!那她为什么…

“可惜…”楚明凰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碎裂,那双迷离的凤眸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痛苦与狂躁再也无法压制,如同实质的利刃刺向沈昭,“孤此刻烧的…可不是那种下作的玩意儿!”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唔——!”楚明凰猛地弓起身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内脏!刚才那刻意维持的慵懒假象瞬间崩塌!剧烈的痉挛让她修长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名贵的锦缎之中,指节因用力而扭曲泛白。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从她光洁的额头、鬓角、颈项渗出,汇聚成溪流滑落,浸透玄色的丝质寝衣,紧紧贴在她剧烈起伏的、优美却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曲线上。她死死咬住下唇,一丝猩红的血线立刻蜿蜒而下,衬着那异常的红唇,触目惊心!

那双刚刚还魅惑迷离的凤眸,此刻彻底被猩红的血丝和暴戾的痛苦占据!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和一种被最深信任之人背叛的滔天怒焰,死死钉在沈昭煞白的脸上!那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昭——!”

如同濒死凶兽的咆哮,裹挟着血腥气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楚明凰染血的、滚烫得惊人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狠狠扣住了沈昭纤细的后腰,猛地将她向前一拽!

“啊!”沈昭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拖拽着,踉跄着扑向前方!冰冷的地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龙床上柔软却象征着绝对禁锢的锦缎。天旋地转间,她重重地摔在楚明凰身侧!

浓烈得令人窒息的龙涎香混合着血腥味、汗味和那股诡异的甜腻苦杏仁气,如同潮水般将她瞬间淹没!楚明凰滚烫的躯体如同燃烧的烙铁,带着惊人的高热和痛苦的颤抖,紧密地贴了上来!那扣在她后腰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楚明凰染血的唇,近在咫尺,灼热的气息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尽数喷在沈昭的颈侧和耳廓,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那双燃烧着痛苦与暴戾的猩红凤眸,近得能看清每一根狰狞的血丝,死死锁住沈昭惊骇欲绝的眼瞳。她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裹挟着地狱的寒风和焚身的烈焰,狠狠砸下:

“解、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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