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棚户区边缘,低矮平房嵌在泥地里。判决带来的短暂平静,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面包车碾碎。车上跳下三个人:杨伟、杨父,还有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刺青的陌生男人——杨伟新认的“大哥”,道上人称“黑豹”。
杨伟失业后,彻底滑向深渊。他搭上了“黑豹”的线,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欠下了新的高利贷。“黑豹”听说杨伟有个“窝囊废”前妹夫,还“欠”着杨家的钱,便主动提出“帮忙”。杨父在轮椅上,残腿的疼痛和对陈默的怨毒让他默许了这次行动,甚至觉得有“黑豹”撑腰,这次定能榨出油水。他们不再满足于吓唬,目标明确:抢钱,或者找到值钱的东西抵债。
一个阴沉的下午,面包车停在巷口。杨伟跳下车,拉开后门,粗暴地把杨父的轮椅拖下来。“黑豹”叼着烟,慢悠悠跟在后面,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视着破败的环境。
“就这破地方?”黑豹啐了一口。
“豹哥,人就在里面,怂包一个。”杨伟点头哈腰。
三人来到陈默家门前。杨伟刚要吼,被黑豹抬手制止。黑豹上前一步,活动了下手腕,根本没找棍子,猛地一脚踹在门锁附近!
“轰——!!!”
门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比杨伟砸的响动沉闷得多,但力量更恐怖!老旧的锁扣直接崩飞!门被硬生生踹开了一道大缝!
屋内的陈母和陈念恩吓得魂飞魄散!陈念恩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抽气。陈母死死抱住孙女,缩在墙角,面无人色。
黑豹像进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去。杨伟推着杨父紧随其后。
“哟,就一老一小?”黑豹环顾家徒四壁的屋子,眼神轻蔑,“姓陈的怂货呢?躲哪去了?”
“他…他出去找活干了…”陈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找活?钱呢?”黑豹逼近,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祖孙俩,“你儿子欠杨家的钱,该还了。今天拿不出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眼神扫过屋里仅有的几件破家具和角落的米缸。
“没…没钱…真没钱了…”陈母绝望地摇头。
“没钱?”黑豹冷笑一声,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破桌子,碗碟哗啦碎了一地!“搜!”
杨伟立刻像饿狼一样扑向屋里唯一的柜子,粗暴地翻找。杨父在轮椅上,浑浊的眼睛也贪婪地扫视着。
“住手!你们这是抢劫!”陈母不知哪来的勇气,嘶声喊道。
“抢劫?”黑豹转身,一把揪住陈母的衣领,将她从墙角拖出来,陈念恩吓得尖叫。“老太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儿子当老赖,我们这是帮他‘清账’!”他用力一推,陈母踉跄着摔倒,头磕在炕沿上,顿时血流如注。
“奶奶!”陈念恩哭喊着扑过去。
“妈了个x的,晦气!”黑豹骂了一句,看陈母昏了过去,血糊了一脸,也懒得再管。他转向还在翻找的杨伟:“找到没?”
“豹哥,真…真没值钱的,就几件破衣服…”杨伟也慌了,看着地上的血,酒彻底醒了。
黑豹皱紧眉头,显然对这个结果极其不满。他看了一眼轮椅上脸色发白的杨父和地上昏迷的老太婆,又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烦躁地吐掉烟头。
“妈的,白跑一趟!穷鬼!”黑豹啐了一口,转身就往外走,“走!”
杨伟如蒙大赦,赶紧推着杨父跟上。杨父经过昏迷的陈母和哭泣的陈念恩时,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神复杂地移开。
三人仓皇离开,留下洞开的大门、满屋狼藉、昏迷流血的陈母和哭哑了嗓子的陈念恩。
巷口的面包车咆哮着开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的吴老师才颤抖着探出头,看到洞开的门和里面的惨状,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冲进去:“陈大娘!念恩!天啊!快!快打120!报警!快啊!”
棚户区死寂的午后,被真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呼救声彻底撕裂。这次,没有警笛及时响起,只有冰冷的现实和更深的绝望。陈默回来,将面对的是比砸门更残酷百倍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