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的厂区食堂,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和汗水的混合气味。长长的队伍缓慢挪动,不锈钢餐盘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
徐丽端着打好的饭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旁边一桌几个女工正压低声音,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真的假的?张主管真看上杨雪了?”
“那还能有假?张婷亲眼看见的!说张主管对她可殷勤了,下班都陪着走!”
“啧啧,看不出来啊!杨雪病了一场,倒是把张主管迷住了?她不是刚结婚没多久吗?陈默为了她可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切,陈默?一个穷质检员,能跟总公司调来的年轻主管比?要钱没钱,要样貌没样貌!杨雪病好了,心气儿高了呗!守着个窝囊废有什么意思?”
“也是…不过她这身子骨…红斑狼疮啊!那可是免疫病,听说…听说那方面…”一个女工挤眉弄眼,声音压得更低,“…可不太行啊?张主管图她什么?图她病弱西施?”
徐丽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杨雪!又是杨雪!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上!她永远忘不了上次在医院,她好心提醒陈默注意休息,结果杨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尖酸刻薄地讥讽她“多管闲事”、“嫉妒她命好有人疼”!那份羞辱,徐丽一直记着!她男人在厂里只是个普通技工,她也只是个库管员,没背景没靠山,被杨雪那样指着鼻子骂,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现在,机会来了!
听着那些关于杨雪“不能生”、“身子骨不行”的议论,徐丽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她端起餐盘,装作不经意地坐到那几个议论的女工旁边。
“哎,你们说杨雪和张主管啊?”徐丽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我知道内幕”的表情,“我跟你们说,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几个女工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凑近:“徐姐,你知道啥?快说说!”
徐丽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领导模样的人,才用一种既同情又鄙夷的语气说道:“你们想想,杨雪那病,红斑狼疮,那可是累及肾脏的!肾是什么地方?那是先天之本!元气所在!她这次发病那么凶,差点要了命,肾肯定伤得透透的了!医生虽然嘴上说什么临床治愈,可这种病,根子坏了的!懂不懂?”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女工们恍然大悟又嫌恶的表情,满意地继续添柴加火,“这种身子,别说生孩子了,就是…就是夫妻那点事儿,都够呛能行!脏得很!谁知道她这病根儿…是不是以前在外面乱搞落下的‘不干净’的东西诱发的?现在仗着几分病弱的可怜样,又去勾搭张主管…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干净”!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几个女工中炸开了锅!她们脸上的表情从八卦变成了震惊和嫌恶。
“天呐!真的假的?”
“徐姐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我说她怎么病恹恹的还那么能勾搭人,原来是‘经验丰富’?”
“太脏了!这种人怎么还留在我们厂里?张主管可别被她骗了!”
“就是!陈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么个病秧子加破鞋!”
徐丽看着她们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迅速传播开去的恶意揣测,心里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杨雪,你不是命好吗?不是有人疼吗?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脏”!她满意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仿佛那寡淡的味道也变得香甜起来。
“病根不干净”、“脏得很”、“破鞋”…这些淬毒的词汇,经由徐丽这个曾被杨雪当众羞辱过的“知情人”之口,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瞬间点燃了本就对杨雪“好运”心怀嫉妒的流言场,让关于她的闲话,从“暧昧”升级到了“道德污点”和“健康隐患”的恶毒层面。无形的毒藤,开始在厂区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滋长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