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初雪簌簌落在紫禁城琉璃瓦上,椒房殿内的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苏锦璃斜倚在铺着软缎的美人榻上,看着楚君逸手持银针,笨拙地在绣绷上穿梭。皇帝龙袍下摆随意地垂落在地毯上,眉头因专注而微蹙,金线在他指间缠绕成团,惹得一旁的小渊咯咯直笑。
“父皇又把丝线打结了!”八岁的太子晃着小脚丫,凑到苏锦璃身边,“母后绣的鸳鸯栩栩如生,父皇绣的倒像两只打架的鸭子。”
楚君逸佯装恼怒地弹了下儿子的额头:“小兔崽子,敢笑朕?等你皇弟出生,看朕不罚你抄《孝经》十遍。”他转头望向苏锦璃,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还是皇后教教朕?朕想给孩子绣个平安锁。”
苏锦璃轻笑出声,起身握住他的手。帝王的掌心覆着薄茧,却在触到她指尖时不自觉放轻力道。“陛下需将丝线这样绕...”她手把手引导着,绣绷上渐渐浮现出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楚君逸突然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蹭着她发顶:“有皇后在,朕做什么都安心。”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绿萼脸色苍白地冲进来:“娘娘!淑妃娘娘...在御花园赏花时突然口吐黑血,太医说...说中了西域的‘蚀心蛊’!”
苏锦璃腹中胎儿突然剧烈一动,她下意识护住腹部。楚君逸已迅速起身,龙袍猎猎作响:“封锁御花园,彻查淑妃近日接触过的所有人!”他转头看向苏锦璃,眼神中满是担忧,“你先歇着,这里交给朕。”
“陛下,臣妾与你同去。”苏锦璃扶住他递来的手臂,“蚀心蛊与当年兰昭仪之事如出一辙,幕后之人怕是冲着我们母子来的。”她望向小渊,“带太子回东宫,没有本宫命令不许出门。”
御花园内一片狼藉,淑妃蜷缩在满地残花中,指甲深深抠进青石砖缝。她见到苏锦璃,突然暴起抓住她的裙摆:“皇后娘娘救我...是曼陀罗...曼陀罗花...”话未说完,七窍涌出黑血,瞳孔里浮现出诡异的紫色纹路。
楚君逸挥袖将苏锦璃护在身后,龙吟剑出鞘直指虚空。“暗卫!给朕搜!”他看着淑妃手中紧攥的半朵干枯曼陀罗花,与礼部侍郎密信上的印记如出一辙,“上次是璇玑图,这次是曼陀罗,这些乱党究竟在谋划什么?”
苏锦璃蹲下身,从淑妃指缝间抽出一张字条。泛黄的宣纸上用血写着:“血月重现日,金瓯破碎时。”她想起密探前日传回的消息——天机阁正在搜集九十九朵染血曼陀罗,用于炼制可操控人心的“惑天蛊”。
“陛下,他们要在冬至血月之夜发动总攻。”苏锦璃将字条递给楚君逸,“淑妃不过是弃子,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腹中传来尖锐的疼痛。
“锦璃!”楚君逸一把抱住她软倒的身子,声音染上几分慌乱,“宣太医!快宣太医!”他抱着她疾步往椒房殿赶,龙靴踏碎满地残雪:“别怕,朕在,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
太医们在寝殿外来回穿梭时,楚君逸始终握着苏锦璃的手。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中衣,却仍强撑着露出微笑:“陛下别担心,臣妾和孩子...都想陪着你。”
“傻瓜。”楚君逸低头吻去她额间的冷汗,“你若敢死,朕就把这天下都陪葬!”他转头对太医怒吼:“若是皇后和皇嗣有任何闪失,朕诛你们九族!”
深夜,苏锦璃终于转危为安。楚君逸守在榻前,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以后别再冒险了。”他声音沙哑,“朕宁愿与你归隐山林,也不愿见你受半点伤害。”
苏锦璃用另一只手轻抚他眼下的乌青:“陛下又说胡话了。这江山是你我共同的责任,臣妾怎会让你独自面对?”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让暗卫去查近日进出宫的西域商队,重点排查携带曼陀罗花的人。”
楚君逸刚要回应,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铜铃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床头悬挂的铜镜——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一层血雾,隐约映出个戴着曼陀罗面具的身影。楚君逸挥剑劈向镜面,却见镜中伸出无数藤蔓缠住剑身,藤蔓上开满猩红的曼陀罗花。
“小心!”苏锦璃强撑着起身,抽出枕边软剑刺向藤蔓。圣物残片在她怀中发烫,金色光芒与血色藤蔓激烈碰撞。千钧一发之际,小渊举着短剑冲入殿内,圣主之力与残片共鸣,将藤蔓尽数焚毁。
镜面碎裂的瞬间,苏锦璃看到镜中闪过宁贵人的脸。“是她!”她握紧剑柄,“宁贵人根本没死,她就是天机阁的‘曼陀罗使’!”
楚君逸将她重新按回榻上,眼神冰冷如霜:“朕亲自去查。你好好养着,等解决了这些乱党,朕要你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他俯身轻吻她的孕肚,“皇儿莫怕,父皇定护你们周全。”
三日后,冬至前夜。楚君逸将苏锦璃安置在加固过的密室中,亲自为她披上貂裘。“在这里等朕,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记得,朕说过要带你去江南看烟雨,定会说到做到。”
苏锦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抚腹中胎儿。密室角落的烛火突然摇曳,墙上影子扭曲成曼陀罗花的形状。她握紧圣物残片,低声呢喃:“这次,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而此刻的皇宫之外,一队队戴着曼陀罗面具的黑衣人正翻越宫墙。领头者摘下面具,露出宁贵人阴鸷的笑容:“苏锦璃,楚君逸,血月当空之时,便是你们的死期!”她手中的曼陀罗令牌泛着诡异的红光,与天际逐渐变红的月亮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