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才刚潇洒地念完那句诗，意气风发地准备回味一下自己这波高光时刻。
结果，天地就“轰”的一声给他来了个暴击。
眼前画面全碎了，天庭虚影塌了，金甲神将炸了，飞天鹤鸾嘎嘎几声扑腾着消失，全都被某种无形力量给收了个干净。
就像刚才那一出气势恢宏的成尊大戏草草就结束了。
严瑾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爆一句“卧槽”，就感觉自己后脖颈一紧，被谁揪着衣领，“唰”地一下。
他又被扯回了那个熟悉的黑白二色的意识空间。
耳边响起一阵突兀的蝉鸣，还没有等严瑾分辨清楚之后他就听见了熟悉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
严瑾低头一看，果然，那个少女春秋魔尊又出现了。
不过这次，她可没笑。
连那双老是眯着的狐狸眼都睁开了，她的眼中竟映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在犹豫，又像是震惊。
“你这家伙……”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第二层，算你过了。”
严瑾一脸懵：“啊？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春秋魔尊语气不咸不淡，但神情前所未有地认真，“你刚才已经真正触到了‘变化道’的门槛。”
“啊？那我后面成尊是咋回事？”严瑾还想追问点啥，结果下一秒，春秋魔尊抬手一挥，直接一巴掌把他拍飞了出去。
“别废话了，赶紧去第三层，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不是……等等！你能不能给个缓冲……”
“最终试炼，开始。”
严瑾只来得及看到她嘴角露出一丝很复杂的笑，那种带点欣慰、又藏着点挣扎的微妙情绪。
随后就是眼前一黑，他又被扔进了一个全新的卷中世界。
……
第三层，灰蒙蒙的，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清。
“这地方……怎么感觉像我考研失败那天早晨起床时的脑袋空档期，一片混沌啊。”
严瑾才刚吐完槽，识海里就“嗡”地弹出来两道信息流，直冲脑门。
第一门功法：《画皮》。
严瑾读完以后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千人千面”的高级变身术吗！
不仅能变脸、变声，还能复制别人整个人的气质和神韵，精度高到连对方微表情和下意识的小动作都能模仿个九成九！
“卧槽，那我岂不是也能变个女人出去……不对不对！”严瑾猛地打了个寒颤，一把把脑子里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给按了回去。
“我可是个有艺术追求的男人！怎么能被这种低级趣味诱惑！”
他赶紧把《画皮》收入识海，转头去看第二门功法：
《客从我处来》。
这名字一看就抽象，搞得像句诗。
结果下一秒，识海里自动浮现出一行小字解释：
“此术一成，天下之术，皆可为我所用；昔日故人，如影随形。”
严瑾眨了眨眼。
翻译一下就是——只要他和某人有过哪怕一丁点联系，不管对方会什么招数，哪怕他没亲眼见过，他都能通过“客从我处来”强行复刻出来！
“不是吧？还能这么开挂的？”
“感情我以后打架不是无敌了？认识谁就是谁的替身使者？！”
他一边疯狂吸收功法信息，一边兴奋地搓手，但第三层的雾气却突然开始急剧收缩，仿佛整个空间都要塌下来。
春秋魔尊的身影再次浮现，她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紧张。
严瑾缓缓睁开眼，手指微动，掌心处一缕黑雾游走。
他低声呢喃：
“变化……画皮。”
“模仿……客从我处来。”
他眼神越来越明亮，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万千变化……尽在我心。”
雾气散得很快。
像是某种规则在无声地调整世界，灰蒙蒙的天幕被一股无形之力抹去，只剩下一片静谧而澄澈的黑白。
严瑾整个人还在原地盘膝打坐，额间浮着点点墨意，像极了画布上没干的残笔。
远处，一道身穿黑裙的身影悄悄地从画卷边缘走了出来。
小白静静地看着前方那个仍在沉思的少年。
“他成了。”小白轻声说，声音难得地透出几分低沉，“是你赢了。”
少女春秋魔尊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少年额前翻卷的墨意，眼神像是穿透了这一方天地，看到更远更久之前的某一刻。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赢了又怎样。”
“我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是啊，快得不像话。”小白喉咙里低低地哼了一声，像是对命运的不满，又像是早有预料，“你明知道，他一旦踏出这一步，春秋卷的气息就再也遮不住了。”
春秋魔尊有些不满地说道：“哼，本尊的东西本来就不是用来藏的。更何况，这一世的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疯。”
她声音里有一丝轻微的颤意，像是回忆起了某段已尘封的历史。
“疯？我倒觉得这小子已经压抑得够多的了。”小白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那无相灵根不就是你压制他修为的伏笔吗？还整出什么破系统来迷惑他，你的恶趣味还是一如既往呢。”
小白的语气却忽然一变，像是警告，又像是安慰，“但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告诉他，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只要他踏出这一步，就一定会被那些人察觉到。”
“春秋的气息一旦泄露……”
“不管是他还是你我就再没有退路。”
春秋魔尊没有接话，像是早已知道这一切。她低头看着那张熟睡中的少年面庞，突然低声笑了笑：“笑话，哪一世的他……不是这么闯过来的？”
小白沉默了几息，终于缓缓道出那句压在它心头很久的话：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世，他身上的因果太乱。陈砚山那老东西将天外之魔的因果拉进了这个世界之中，再加上造化笔和春秋气息一旦爆发，整个仙界都会疯了的。”
“到时候，万年筹谋就要毁于一旦。”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风吹起一角画卷的边缘，灰白之间浮现出几笔未干的墨线，仿佛春秋未尽，旧事犹在。
少女春秋魔尊闭上眼，缓缓道：“我知道。”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是从来都这样吗？”
“从来不愿意被谁掌控，被谁庇护，也从来不愿意活在谁的安排之下。”
小白抬头看着她，眼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温柔与无奈。
少女春秋魔尊没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在虚空中一抹。
那画卷深处，那少年额间跳动的黑气，微微一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