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岳家拳馆。
赵继歌赖在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愿起来。
准确来说,是不敢面对公开处刑……
要是能重来,他绝不会在泡澡的时候去试验玉佩,风险太大了……
但这一通手贱,好歹是搞清楚了玉佩的作用,要是早知道这玩意有这效果,那说什么也要先把衣服穿上。
现在好了,颜面扫地形象全毁,还好没其他人知道,不然风评会变成什么样……
可恶的岳红嫣,可恶的张无为……但赵继歌转念一想:
岳红嫣早就看过,至于张无为,在她心里自己本来就是变态。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本就是废墟,再塌能塌到哪去?
塌无可塌啊!
想通关键,赵继歌掀开被子,起床穿衣。
当他打开房门,发现教习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十分惬意。
教习们发现赵继歌出来,朝他打招呼:
“赵教习早上好!”
“早上好。”
赵继歌有些疑惑:
“怎么都不上课?”
“今天是照例的休息日,不安排课,可以随意活动。”一名教习回答道。
难怪岳红嫣能做大做强……赵继歌没想到岳家拳馆还有固定的休息日:
“原来如此,知不知道馆长在哪?”
“就在前厅跟新来的张教习喝茶,应该是在聊事情。”
“行,你们好好放松,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赵继歌哼着小曲,朝着前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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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柜台旁,张无为正在套岳红嫣的话。
她不久前听到教习们在院子里谈论薪酬,得知他们的薪酬是五五分后,她望着自己六四分成的书契,陷入了沉思……
赵继歌不是说给她的薪酬是高额分成,为什么才比其他教习多了一成,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于是,张无为果断找上岳红嫣,开始拷打。
在张无为的逼问下,哪怕岳红嫣极力掩盖,但张无为这个老江湖面前,还是跟个新兵蛋子没啥两样。
没多久什么都撂了,而且撂的连她自己都不知情……
得到真相后,张无为生出火气:
“你这意思,不就是赵继歌那个贼子从中吃回扣,贪我的卖……血汗钱!”
以后要禁止教习私下讨论薪酬……岳红嫣心虚开口:
“额……你肯定是听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呵呵,果然是一伙的。”张无为神情严肃,“岳小姐,你自己的拳馆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赵继歌连这点钱都贪,还是不是人呐!”
岳红嫣缩着脑袋,害怕极了:
“他说他欠你很多钱,为了短时间内还清,只能苦一苦你了……”
“呵呵!”
张无为气笑了,拿她赚的钱还给她,很难想象人怎么能贱成这样!
而且赵继歌不是有三万两赏银吗,为什么不还钱!
为啥娘炮的胸这么大……望着张无为剧烈起伏且略显浮夸的胸肌,岳红嫣有些疑惑,但也没太在意,当务之急是安抚张无为:
“你别生气啊,我不抽你的钱就好了,相当于你还是赚那么多。”
“凭啥不抽我,你不抽怎么维持拳馆的运转?”张无为恨铁不成钢,“他这种贱人,值得你这样惯着他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为虎作伥?”
岳红嫣当即就不乐意了:
“你要是想我抽你,我就抽呗,这么大反应干嘛……”
“另外,你不懂,继歌他才不是贱人,他跟别人不一样……”
呵呵,赵继歌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张无为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啊对对对,我是不懂他。”
“既然你懂,就等着钱全被骗光吧!”
“咳咳!”
咳嗽声传来,前厅内正在争论的二人看见赵继歌走进大厅,偷感十足。
他在外面听了半天,知道扒皮计划露馅了,索性进来面对张无为的怒火,反正月钱还没发,还有补救的机会。
岳红嫣见到赵继歌进来,赶紧躲在他的身后,装的楚楚可怜,嗲声撒娇道:
“继歌,他欺负我~”
绿茶竟在我身边……听着岳红嫣的夹子音,赵继歌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没事,张教习跟你闹着玩呢,别当真。”
“嗯嗯!”
岳红嫣连连点头,但仍旧躲在赵继歌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张无为。
有了赵继歌撑腰,虽然她的动作很怂,但表情却一点不怂,简称狐假虎威。
见此,张无为语气玩味,似笑非笑:
“怎么,躲在男人身后,就有底气了?”
岳红嫣默不作声,只是拉了拉赵继歌的衣角,提醒他回话。
赵继歌非常配合:
“张大……教习,你别瞎说,什么男不男人的,大家都是同事。”
“怎么,要给你的小情人找场子?”
“咳咳——”
张无为一句话把赵继歌呛的连连咳嗽。
“什么小情人,你听我解释。”赵继歌组织了一会语言,“我要是说我那不算吃回扣,只是为了帮你存钱,你信吗?”
张无为回答:
“我信,我当然信……只是嘛,如果大家都知道覆灭血枭帮的赵大侠,私下热衷于扮演江湖淫贼,会怎么样呢……”
“嗯……想来不会有多少人信,毕竟咱们的赵大侠还是有些威望的,但风评会不会变得奇奇怪怪我就不能保证了……”
“别说了!”
赵继歌慌得要命,急忙打断张无为的话,身后的岳红嫣也有些羞涩。
让你之前拿捏我,现在老实了吧……张无为很满意赵继歌的反应:
“行啊,那你得拿出点诚意,我可记得你赏银不少……”
一步踏错,赵继歌跟张无为之间的关系攻守转换,只能挨打立正:
“我那些赏银还有用,从今天起,在恢复你原有分成的基础上,我个人每个月额外分三成薪酬给你,直到还完你借我的本金与利息,这个结果你满不满意?”
“利息免了,把我本金还给我就行。”张无为也没多要,“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也打扰你俩甜甜蜜蜜,不然倒显得我不识礼数。”
说完,张无为朝着后院走去,没走两步,便听到留在前厅的二人小声交流:
“继歌,你把钱都给张教习也没关系,我养你啊。”
“不,我赵继歌铁骨铮铮,岂能靠吃软饭生活,你这是在侮辱我!”
“怎么会呢,你不还是在教课吗,而且你还得教我道理,这都是你应得的。”
“那行,交学费就交学费,事先说清楚嘛,我赵继歌不食嗟来之食,日后这种有歧义的话不要瞎说。”
“嗯嗯,我明白了,今天没有事干,你想出去逛逛不?”
“行,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要杀艾仁奇吗,现在发酵的差不多了,趁着今天有空,我带你去解开谜底。”
“真的?”
“你师父我是那种哄骗女子的人吗,你只管带路就好。”
“嘻嘻,叔父,这边请。”
将一切尽收耳底的张无为有些凌乱。
先不论赵继歌软饭硬吃,光这乱七八糟的关系,都够她好好捋一会了……
距离上次下山也不久啊,山下的人什么时候玩这么野……
拒巫城这个地方还是太复杂了……
太棒了,什么也没能理解……想了半天,张无为还是没搞清楚赵继歌跟岳红嫣之间的关系。
但听到赵继歌神神秘秘说什么要解开谜底,还跟他杀艾仁奇有关,张无为决定跟着一起看看。
虽然事情跟她没关系,但谁又能拒绝近距离吃瓜呢?
她小跑开口:
“喂!等等!我也要去!”
——————
东城,黑灰产业一条街,醉月楼。
雅致包间内,武法司的丁达与计晓穿着便衣,坐的无比端正,看起来正气十足。
如果包间内没有身着薄纱,翩翩起舞的妓子,搁谁看到他俩的神情,不夸一声正人君子?
计晓不留痕迹的擦净口水:
“老丁,咱们来是办正事的,你这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别吵,我在磨炼意志。”丁达有些不耐烦。
“什么玩意?!”计晓不明所以,“看这玩意磨炼意志,你是在奖励自己吧!”
“粗鄙!没看出来我在挑战软肋吗!”丁达面露不屑,“自古武夫难过美人关,主要原因就是武夫气血旺盛受不了刺激,要是连这个关卡都过不去,还怎么登顶武道之巅。”
“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无惧!”
“得了,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收收味吧。”计晓毫不留情的拆穿伪装,“你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没我在旁边,恐怕来个骷髅你都能上去猛舔。”
“你这状态,明明就是‘观白骨如美人,又变态又猎奇’。”
“滚!”丁达颜面扫地,“贱不贱啊?”
“急了急了。” 计晓嘲讽道。
丁达冷哼一声,对着妓子们吩咐道:
“都下去吧,把你们的头头喊来,小爷我找她有点事。”
正脱到关键处的妓子们停下舞步,茫然的看着丁达,领头妓子问道:
“爷,是没看中我们吗?”
丁达有些不耐烦:
“叫你去就去,怎么这么多话,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妓子们意识到多言,拉起齐裆丝质薄纱,忙不迭的退出包间。
武法司的二人恋恋不舍的看着幸福远去……
但外面传进来的话让他们有些抓狂:
“里面那两人,是不是无能啊,跳了半天还没动静,光在那聊天。”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变态,我可听到他们在聊什么‘观白骨如美人’,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没错,他们还要妈妈上来,没想到口味这么重,还好没看上我们,不然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
丁达与计晓对视一眼,相看两生厌,索性转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
不一会。
咚——咚——咚——
包间木门被敲响,门外响起成熟中带着娇媚的声音:
“客官,能进来吗。”
听到声音,原本赌气的哥俩转头对视,面色兴奋。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着:这个声音很对味!
两人异口同声:“快进来!”
说完后,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开始幻想来者的模样。
嘎吱——
一位身材矮小,格外臃肿的女子挤了进来,由于哥俩看的无比仔细,在看清脸后,齐齐干呕。
丁达:泥马,声音千娇百媚,长相似人非人……
计晓:我是被赵继歌杀死了吗,为什么能看到不属于阳间的玩意……
老鸨看见二人的反应,面色极其不愉快:
“二位,如果你们是来消遣人的,恐怕找错了地方。”
丁达没有扯淡的心情,掏出一块铁牌甩给老鸨。
威势宛若暗器的铁牌朝着老鸨爆射而去,在途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犹如死神挥动勾魂镰刀,足以见得力道之大。
当然,力道跟怨气是成正比的……
面对转瞬即逝的森寒铁牌,老鸨不慌不忙的让开身位,避开了攻击路径。
砰——
幽暗流光擦着老鸨而过,带起的劲气将她的发髻吹的东倒西歪,而后深深的嵌在墙上。
老鸨顾不上整理仪态,面色凝重道:“二位是来砸场子的?”
“别废话。”丁达指着铁牌,“拿下来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老鸨面朝武法司二人,缓缓后退,而后伸出手扯出铁牌。
当抹干净灰尘后,她看清令牌上刻着“督查”二字,瞳孔微缩。
她关上房门,语气不悦道:
“大家都是同僚,即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暗查使,两位不至于这样给下马威吧?”
丁达回答道:
“我们只是被吓到了。”
“……”
面对人身攻击,老鸨无言以对,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
“你也别贫了,一家人何必如此,我们来是有正事的。”计晓提醒道,“早点问,问完咱们还能……你懂得。”
“嗯。”丁达伸手邀请老鸨上座,“阁下如何称呼?”
老鸨落座后,回答道:
“真名已经遗忘太久,叫我盛鸨母就行,她们都是这么叫的,二位来此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你知道赵继歌吗?”丁达直接点明主题。
盛鸨母点头:
“现在拒巫城谁不知道他,这可是单人覆灭血枭帮,‘拯救’艾家的大英雄,人送外号碎尸狂魔……”
她将“拯救”二字咬的很重,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听懂盛鸨母暗含深意的回答,计晓问道:
“照你这意思,血枭帮覆灭一事另有隐情?”
“当然,别人不知道能理解,我专门搞这行的,这点消息要是都打探不出来,那就完蛋了。”盛鸨母语气平静,“事情是这样的……”
不消片刻,武法司二人便搞清楚了血枭帮覆灭的前因后果,哪里还不知道是杨凯瞒报。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也缺乏确凿证据,想要因此定赵继歌的罪,很难……
更何况血枭帮确实是赵继歌灭的,上面也不一定会为了小小的矿主,去得罪这样的人物……
丁达捋不清楚,决定回去将难题甩给张旗:
“你说的情况,我们是第一次听说,等我们回去后,会向带队首领上报的。”
计晓继续问道: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赵继歌的其他情况吗,比喻说他是从哪里来的,师承何处,在拒巫城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盛鸨母无奈摇头:
“很少,只知道他是前些时日突然出现的,也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说的,在艾家矿场上是第一次露面,并极短的时间内锋芒毕露,隐隐有着不可阻挡之势。”
“但在我看来,这个有些神秘的武夫无论是实力,还是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可能会威胁乾国安定。”
“因此,即使你们不问,我再观察一段时间也会上报我的评估。”
虽然没有更多有用信息,武法司两人非常赞同盛鸨母的结论,夸赞道: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们花了好大代价才得出赵继歌‘不安分’这个结论,你却早已了然于胸,实在让人佩服。”
盛鸨母谦虚开口:
“大家所擅长的东西不同而已,要是让我去跟肃查使拼杀力,也是大巫见小巫。”
丁达摆摆手:
“你看你这话说的,如果让我们去跟肃查使那帮猛人拼命,我们也拼不过。”
“哈哈。”盛鸨母轻笑一声,“二位打探赵继歌的消息,是上面决定对他出手吗?”
“额……可以这样说,但目前来看,他的消息太少,有些过于神秘,我们还在观望。”计晓睁眼说瞎话。
“你们也不知道赵继歌的来头?”盛鸨母语气讶异,“不应该啊,这种实力的武夫,除非是第一次出手,不然怎么可能不被武法司注意到,但他要是第一次出手,又从哪来的这种实力?”
“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如果不是大派嫡传,谁有又能教出这样的武夫?”
很遗憾,没人能回答盛鸨母的疑问,但计晓有个想法: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个赵继歌是黑道魔门的弟子,只是擅长使用伪装,可能就连这个赵继歌的名字都是假的,其实他在江湖上早已赫赫有名。”
见到没人阻止,计晓的思维不断发散:
“潜伏至拒巫城,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喻说神兵利器、天材地宝、武道秘境,甚至是……颠覆乾国!”
“你倒是挺会想,大乾围剿魔门将近百年,明面上还有什么黑道魔门?”丁达提出了反问,“更何况,那些苟延残喘的黑道魔道都不敢冒头,只敢在背地里当老鼠,谁闲的没逼事主动跳出来吸引火力,是嫌死的不够快嘛。”
“也对……”计晓没法反驳,“但也不一定,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民和宫的弟子。”
盛鸨母插话道:
“民和宫不是话本中编出来的隐世大派吗,这种只能在野史上看到的玩意你也信?”
被同僚嘲讽,计晓面色尴尬,丁达觉得有些丢脸。
“行了,猜来猜去没意义,还不如多打探,要是赵继歌身后有鬼,迟早要露馅。”丁达想通关键,“盛鸨母,除了赵继歌,拒巫城有没有什么异动?”
盛鸨母想了想,回答道:
“一切如常,并没有特别之处,也可以侧面推定这个赵继歌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宝物、传承而来,要不然拒巫城早就闹翻天了。”
“要硬说异常的话,只是艾家矿场来了几个格格不入的商人,但也没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应该是来买煤的。”
打探清楚情况,丁达与计晓站起身朝着盛鸨母行礼: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也希望盛鸨母最近辛苦一点,多多观察赵继歌的动向,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应该的,你们放心。”盛鸨母同样起身回礼,“另外,来都来了,二位不在这玩玩再回去?”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瓢虫二人组不约而同的开口:
“速速安排!”
——————
片刻,不久前被赶出去的妓子们又回到场上,还端来许多大补之物。
“恩公,这是……”
“讨厌,先让我介绍完嘛。”
“那你搞快点。”
“这是牛欢喜炖猪鞭……”
“这是腰子大乱炖……”
“这是……”
“停!你们就没有不攻击下三路的菜吗?”
“我们这是窑子,不吃这些吃什么。”
“也对,但这卖相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来,我喂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