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得及。”
萧烈随口回答,眼睛看着屏幕里的画,不禁又想起和封野初遇的那晚。
现在再看,又是不同的心境。
真是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封野却垂下眼睛,眼里的愧疚几乎溢出来,抱着萧烈,仿佛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萧烈觑他一眼,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切到下一张照片。
只是下一秒,萧烈猛地睁大眼睛,一张脸迅速涨红,看着那张照片,话都快不会说了:
“什、什么……时候拍的?……你、竟然还……赶……赶紧删了……”
他说着立马就要按下删除键,被封野眼疾手快的阻止。
“我的。”封野退开一步,将手机宝贝的抱进怀里,“我的精神食粮,你不能删。”
那上面不是别的,正是萧烈的一张事中照。
跪趴在床上,臀线高翘,脊柱顺着腰线荡成一条蜿蜒的线,下巴后仰,微侧着脸颊,能看到近乎完美的下颌线;
卷翘的睫毛轻阖,嘴唇微张,潮红的面颊上,是被情欲浸染的风情;后背上裸露出来的皮肤,红红纷纷,全是封野留下的痕迹。
在他的腰胯上还抓着一只大掌,那手一看就知道是封野的。
萧烈瞪着眼睛,刻意板起脸,只是脸红得像一只熟透的虾,恶声恶气的说:
“我这个真人在这儿,还不够你精神食粮吗?”
“赶紧删了!”
萧烈伸手去夺。
封野躲开:“那不一样。”
他护崽似的将手机牢牢抱在怀里,
“我中枪时生取子弹,还有被外公丢去生存训练营时,全靠着这个支撑,你不能连我的隐私都剥夺。”
萧烈动作僵了僵:“什么生存训练营?”
封野一怔。
死嘴,说漏了。
他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对上萧烈的视线,知道瞒不过他,只好言简意赅的说:
“就是国外的一种生存训练,挑战在荒岛上生存一个月。”
“在你假死的那段时间?”萧烈问。
“嗯。”封野点头,却再不愿意多说了。
那段时间是封野噩梦中的噩梦。
那时,他正跟云凌风闹得凶,他要回来,云凌风不同意,甩出萧烈绑架董事的照片后,又怕封野偷渡回国,等封野伤稍好一点,便强势的将封野丢去了生存训练营。
生存训练营在一座孤岛上,不给补给,没有网络,四周有电网防护,以及直升机巡逻。训练内容包括生存、隐蔽、刺杀、逃跑等多个项目。
封野第一次参加这种训练,起初差点没把命丢在那。
他是封家尊贵的少爷,封厉清虽说对他严厉,但到底没让他真正吃过苦。
在那里,他为了生存,被迫学会了吃生肉、喝泥水、眼睛不眨的处理尸体……
在那座岛上,封野真正理解了【生存】的含义。
每当他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就会看萧烈的照片,告诉自己萧烈还在国内等他,萧烈承受的一定比他多。
他以自身为代价,确实学会了许多技能,但那座岛,封野之后却再不愿意提及。
除了可怖的回忆,更多的是,他认为若不是那场训练,他可以早点回去,萧烈不会受那么多苦,他或许也来得及见爷爷最后一面。
但一切没有如果。
所以,他将那段经历封锁起来。
萧烈看着他,生存训练他倒是听说过,打发时间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求生类的综艺节目。
但能让封野都避之不谈的事,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非人训练。
所以,他在国内辗转难眠、心如刀绞时,封野也在另一方地界,承受难挨的‘追杀’。
他们谁也没比谁好受。
“算了,你想留便留着吧。”
萧烈没再坚持,说着,从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面具递给封野,转了话题:
“到了邕州,将这个戴着,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封野接过,不清楚萧烈的用意,不过这不妨碍他听话照做。
封野将手机收好,狗崽似的凑到萧烈面前,小心得观察他的神情:
“真让我留着?不生气?”
萧烈:“君子一诺。”
封野这才放心下来,圈着萧烈黏糊了一会,确定他没生气,才复将手机拿过来。
“其实我想给你看的是这个。”
封野调出两张照片,是他第一次带萧烈逛街,萧烈剪头发前,拍下的那套古风摄影。
长发、华服,像帝王。
摄影师出片后,封野将它们导进手机里,之后天天看,简直越看越喜欢。
“阿烈,王爷……”
封野凑上去亲吻萧烈的耳廓,不等萧烈说什么,撒娇又霸道的提了一条要求,
“以后你当了帝王,穿正服的时候要让我帮你脱。”
他要实现当初的愿望:就着那一身华服层层剥开……
额……
萧烈有些无语。
这一刻,他忽然想剖开封野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
诸葛泓晅也在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没一会便收好了,只是却在看到一只木盒时顿住了动作。
那是一只黑檀木盒,盒子不大,盒身长,形细窄,表面雕刻古朴花纹,边角处稍有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
诸葛泓晅犹豫了下,还是将它打开,里面静躺着一只白玉簪,造型很简单,簪头微曲,上面没有精致雕花,只尾端部分微微翘起,通身莹润似雪,在烛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泽,像它的主人——栖风。
这是当年他将栖风送出幽篁谷时,私心从栖风头上拔的。
他生来就孤独,他没想过会爱上一个人,也没想到那人不仅也爱上他,还给他下了药。
记忆如潮翻涌,往昔的一切又在脑海中浮现。
那晚,他被药效掌控,借着药劲要了栖风,醒来后,才恍觉犯下大错。
他跑去找师父,寻求解决命格的方法,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
他不信。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翻遍了阁楼里所有的古籍,却始终未能找到更改命格的记载,哪怕只言片语。或者说,这世间命格,本就无法更改。
现实残酷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幽篁谷,那人还在等他,像只鸟儿一样朝他扑过来,他却只能狠心将人推开。
将栖风送走的那天,他给他下了迷药,他怕看见栖风失望的眼神,他怕他会忍不住将人留下。
他趁着栖风昏睡,眷恋的抱着人亲了又亲,抱了又抱……
没人知道,栖风醒来的那天,其实他就在另一侧,栖风看着天边,他看着栖风,从此,他的心上留下了一个洞,再也填不满、补不齐。
萧烈说,所愿所不愿,皆不如心甘情愿;所得所不得,皆不如心安理得;他说,上天或许会留给他一线生机……
他不知道。
但有些东西,一旦碰了,拿起了,便再也放不下。
他拿起那根玉簪,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仿佛握住了那段逝去却无比珍贵的时光。
良久,诸葛泓晅将它装进盒子,小心的揣进了自己怀里。
——
萧烈此行,加上鬼面和影刃,一行共六人。
封野的样貌现在还不能暴露,这关乎到萧烈后面的计划,加上长孙儒年长,萧烈便安排了马车出行。
他们伪装成过路客商,一路秘密向邕州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