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摘下眼镜的那一刻，整个特效控制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夏栀站在操作台前，指尖仍按在键盘上，掌心微微发凉。
沈逸率先打破僵局，“立刻暂停所有VR测试。”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可……”小吴刚开口，就被顾泽轻轻摇头制止。
“我去找人。”夏栀忽然说。
众人一愣。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满屋子疲惫又焦虑的技术人员，“我们不能停，但也不能再这样试下去了。”
沈逸皱眉，“你有办法？”
“没有。”她坦白，“但我认识一个人，也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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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驶入片场。车门打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来人竟是业内早已隐退的特效大师林墨。
“听说你们在做一件蠢事。”他一边下车一边说，语气不咸不淡。
“林老师！”老陈第一个认出他，激动得差点摔了手里的平板。
林墨五十出头，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他走进控制室，只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残影，便点了点头，“果然是蠢事。”
夏栀上前一步，“请帮我们。”
林墨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我拒绝了你三次？”
“我记得。”她不卑不亢，“但现在的情况比那时更糟。”
他轻笑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接下来整整三个小时，林墨一言不发地翻阅资料、观看测试片段、与技术人员交流。最后，他站在主控台前，敲了敲桌面，“你们的问题不是技术，是方向。”
所有人屏息聆听。
“AI不是演员的敌人，也不是导演的工具。”他缓缓道，“它是桥梁，连接虚幻与真实。但你们一直在用它模仿人类，而不是让它成为表演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沈逸问。
“让AI参与到创作中，不是被动接受指令，而是主动回应情感。”林墨看向夏栀，“你之前提到‘让演员引导AI’，是对的，但还不够。”
“我们要怎么做？”她问。
“重新设计反馈机制。”他说，“不是让AI识别演员的表情和动作，而是让它根据演员的情绪波动生成动态场景。换句话说——让世界跟着角色的心跳变化。”
气氛顿时沸腾起来。
“这太冒险了。”技术主管迟疑，“系统会变得不可控。”
“可控的艺术，就不是艺术了。”林墨淡淡一笑，“你们不是在拍电影，是在创造一种新的表演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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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墨亲自坐镇特效团队，开始调整核心算法。
“把生物反馈模块从被动采集改为主动响应。”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代码，“当演员悲伤时，不只是模拟雨天，而是让整个虚拟空间随着他们的情绪坍缩或扩张。”
“这需要重新编写渲染引擎。”老陈皱眉。
“那就重写。”林墨毫不妥协，“你们不是没这个能力，只是不敢。”
夏栀站在一旁，看着他雷厉风行地指挥，心中升起久违的信心。
“栀姐。”小吴悄悄凑过来，“林老师真的能行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
几个小时后，系统第一次在模拟环境中实现了情绪共振。女主角戴上设备进入新版本的虚拟庭院，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肩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仿佛真的置身其中。
“感觉怎么样？”夏栀通过通讯器问。
“像……回家一样。”女主角轻声说。
“继续测试。”林墨下令。
演员们陆续进入新版系统，这一次，没有人再出现眩晕或混乱反应。AI生成的画面不仅贴合动作，还微妙地反映了角色内心的变化。
“绿色信号持续稳定！”技术员激动地喊道。
“我们成功了？”小吴几乎要跳起来。
“这只是第一步。”林墨却依旧冷静，“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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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新剧《心界》正式开拍。
拍摄现场布置成一个巨大的沉浸式舞台，四周布满感应装置和全息投影仪。演员们佩戴特制设备，实时与虚拟环境互动。
“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女主角步入光影交错的世界。她的眼神由迷茫转向坚定，周围的景色也随之变化——枯树抽芽，乌云散去，阳光洒落大地。
“完美！”副导演兴奋地拍手。
夏栀站在监视器后，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你做到了。”沈逸走到她身边。
“是我们一起做到的。”她看向林墨，“谢谢您。”
林墨摆摆手，“我只是点了个火苗，真正点燃它的，是你们。”
“那接下来呢？”顾泽问。
“接下来……”林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观众。”
这句话说得模糊，却让夏栀心头一震。
她正想追问，忽然，警报声骤然响起。
“系统异常！”技术员大喊，“部分区域出现数据紊乱！”
所有人冲向主控台，只见屏幕上某些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沈逸皱眉。
“可能是过度依赖情绪反馈导致逻辑冲突。”林墨迅速调出后台日志，“AI在试图理解演员情感的同时，也在构建自己的认知体系。”
“意思是……”顾泽脸色变了。
“它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林墨低声说。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切断连接！”夏栀果断下令。
演员们被强制退出系统，画面瞬间恢复正常。
“这只是个开始。”林墨看着恢复平静的屏幕，语气凝重，“你们打开了门，就不能指望它永远安静。”
夏栀望着那片黑下来的屏幕，心跳加快。
她知道，这一战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