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就等着万氏冲上前,她不动声色把一旁的凳子踢了一下。
凳子滚落在地上,绊住了万氏的脚步,导致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婆母所言差矣,”江濯雪淡淡地越过万氏:“我随军出征,为国为民。”
“乃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何来羞愧一说?”
江濯雪抬眸看着踉跄站起身的万氏,冷声道:“倒是夫君与拂衣妹妹的事儿,在皇都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如此有辱崔家门楣的勾当,婆母不去找他们,倒是来我这里搬弄是非。”
万氏刚站起身,听到江濯雪这番话,气得吹鼻子瞪眼。
“你什么态度,竟敢这么跟你的婆母说话?就不怕我到府衙去告你虐待婆母吗?”
江濯雪撇开茶水上的浮沫:“婆母大可以去告,正好我也叫府衙评理。”
“看看夫君在嫡妻还未生子之前,就与外室生了私生子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江濯雪抬眸,对着万氏淡然一笑。
“你!”万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竟敢拿府衙来压我?”
“婆母不是说要找府衙吗?儿媳不过是顺着您的心意说话,您为何如此气愤?”
江濯雪放下茶杯,满眼无辜地看着万氏,她侧首对青梅说道。
“去叫大夫来给老夫人把脉,许是被老爷和拂衣姑娘气坏了头脑。”
“叫大夫开点安神药,免得老夫人气血上头导致偏瘫了。”
“你竟敢咒我!”万氏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她踉跄后退两步。
被身后的婆子搀扶住身子,这才稳住身形。
“青梅,吩咐下去,老夫人年迈体弱,已无法执掌中馈。”
“从现在起,崔府事宜由本夫人全权处理,若有打扰到老夫人者,一律发卖。”
江濯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看着被气得面色涨红的万氏。
“另外送老夫人回去,免得感染风寒。”
万氏带来的几个婆子见此情形,急忙带着万氏离开韧竹轩。
如今江濯雪娘家名声重振,又有着将军兄长撑腰。
崔府大势已去,连万氏身为江濯雪的婆母,都能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话来,她们这些仆人就更不敢惹。
万氏被带走后,江濯雪让那个青梅把崔府的所有丫鬟婆子全都叫到了前厅来。
把从萧霁衍和侯府带来的人逐一替换进去。
韧竹轩的丫鬟婆子和看门的小厮,全都换成了会拳脚功夫的萧家军。
丁香和牡丹被江濯雪放在身边贴身伺候,以防崔穆亭的突然发难。
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让她不得不防备着崔穆亭。
如今崔府就连看大门的都被换成了萧家军替换下来的守卫。
一旦崔府有任何变故,这些人将是反扑的天罗地网。
崔穆亭自入朝再回来后已经是五日后。
这期间崔府留下的老人全都被青梅几人以各种理由发卖掉,或是调去乡下的偏远庄子去。
万氏在崔穆亭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把他给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她把江濯雪这几日在崔府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那贱人简直不把崔府放在眼里,竟然将府中的仆人全都换掉了!”
万氏哭天喊地地哀嚎着:“我一个老婆子人微言轻的,是说都不敢说一句啊。”
“你看看你娶得的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虐待婆母,现在我连喝口茶都要看脸色。”
崔穆亭脸色阴沉,眼角下挂着两块淤青。
他烦躁地挠挠头,面上流露出几分不耐烦。
下巴长出的胡渣子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憔悴。
这几日被皇帝留在宫中,却又不被召见,他几乎是提心吊胆的度日。
边境截获的密信中提到了朝中官员与北狄勾结贩卖国家机密。
虽说没有直接说明是哪位官员,但在萧霁衍的影响下。
皇帝对崔穆亭还是产生了怀疑,加上这段时日他在皇都内的风评极差。
更让皇帝对崔穆亭的印象大打折扣,因此在调查了几日后。
确实没有抓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崔穆亭就是那名通敌卖国的官员,这才把他放了。
若是被查到蛛丝马迹,别说院判之位要被剥夺,崔家满门都要被斩首。
现在江濯雪风头正猛,他若是想要再往上升一点,还需要借助侯府的势力。
“这段时日你也消停点吧,没事不要去惹她,”崔穆亭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方氏先是一怔,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膝盖。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媳又虐待婆母,老天爷啊。”
崔穆亭听到方氏的这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快步离开碎梅园,在路过韧竹轩的时候,见江濯雪正在院子中摆放药材。
崔穆亭不由自主地驻足停下,紧蹙的眉头在这一刻缓缓舒展。
江濯雪叫丁香去外面的药房抓了一些药材回来,如今事情也解决大半。
她也有时间给自己调理身体了,苏拂衣大势已去。
就算能重新获得崔穆亭的宠爱,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有话语权了。
况且上一次之后,无论是崔穆亭也好,还是苏拂衣也罢。
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晚的激情时刻,心中都给彼此留下了阴影。
万氏欺软怕硬,更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现在只剩下崔穆亭,前世他给江濯雪带来的苦痛。
这一次她要千百倍地还回去,对付崔穆亭,她有一百种法子。
江濯雪拿着一块当归放在鼻尖轻轻嗅着,药材的香味让她不自觉的放松。
崔穆亭推门而入,恰好看到这一幕。
江濯雪眉眼间的专注与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微风拂过,扬起她发鬓的几缕青丝,她抬手把发丝绕到耳后。
崔穆亭喉结滚动,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样的江濯雪,竟让他有种莫名紧张的错觉。
自他追求江濯雪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都是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
崔穆亭吞咽一下,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的江濯雪。
“濯雪,”崔穆亭喉咙发紧,心跳也在这一刻加速跳动着,宛若春心萌动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