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巡查城防时被急召而来,不知先生有何吩咐?”吕玲绮问。
见张仲景在场,她心中隐隐不安。
此时,司马徽起身整理衣冠,神色庄重地向吕玲绮拜下。
“先生何须行此大礼?”吕玲绮惊诧,欲扶起司马徽,却被拦住。
司马徽正色道:“老夫代九州百姓与正道之士,请吕将军除掉曹晚!”言罢再次拜下,张仲景随之跪拜。
吕玲绮震惊失措,随即明白司马徽意图,脸色骤冷:“先生莫非听信张神医之言,要我牺牲姨娘对付曹晚?”
司马徽叹息:“此举确使吕将军为难,有违仁义。”
貂蝉夫人已是刺杀曹晚的唯一希望。
若曹晚登基,天下万民都将受其残害,生不如死。吕将军难道能坐视不管?
司马徽言辞激昂,泪湿衣襟。
吕玲绮伫立不动,默然无语。
若不除掉曹晚,我们都会丧命,貂蝉夫人亦难逃魏军屠戮。
吕将军的复仇大计也会化为泡影。
黄泉之下,吕将军如何面对温侯?
张仲景亦苦口相劝。
吕玲绮身躯微颤,心中疑虑似被瞬间打破。
为父报仇,是她坚持至今的精神支柱。
天下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然而,若不能为父报仇,杀了曹操,一切皆无意义!
吕玲绮内心翻涌,目光转为冰冷。
好,我答应你们!
为了父报仇,我愿将貂蝉献给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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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吕府。
吕玲绮满腹愁思,返回家中。
“为何这般晚归,玲绮?城外战况如何?”
貂蝉上前迎接,扶她坐下,递上热茶。
“偏营失守,一万人马全军覆没,韩玄、张南皆被曹晚所杀。”
吕玲绮以沉重之语道出实情。
貂蝉浑身一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眼露惊愕。
良久之后。
她轻叹:“曹晚果然厉害,此战我们再败,如何是好?”
听闻貂蝉如此夸赞曹晚,吕玲绮眉间微蹙。
貂蝉又问:“我不懂兵法,但算来,几场仗下来,我们至少损失六七万将士,临湘城仅剩万余兵力,这仗还能继续吗?”
“除非杀了曹晚,否则我们必死无疑。”
吕玲绮低声说道。
貂蝉身子微微一颤,叹息道:“即便我们无力对抗魏军,又如何能除掉曹晚呢?”
“姨娘!”
吕玲绮猛地抬头,本想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她轻轻咬着嘴唇,犹豫难言。
貂蝉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心中隐隐猜到了几分。她不禁想起那天张仲景与吕玲绮的交谈。
“莫非,她真的要把我献给曹晚,为了报仇不惜牺牲我吗?”
这一念头让貂蝉心头一紧,泛起一阵苦楚。
她幽幽一叹,苦笑说道:“咱们相依为命,玲绮,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相依为命”四字触动了吕玲绮的心弦,让她顿生愧疚,但随即为父复仇的决心压过了这愧意。
深吸一口气,吕玲绮站起身,向貂蝉深深一拜:“姨娘,我实在无路可走,只能求您助我杀了曹晚!”
她的决心终于表露无疑。
貂蝉身子一僵,心神恍惚,满腔酸楚涌上心头,泪水悄然滑落。
看到貂蝉这般痛苦的模样,吕玲绮心中愧意更甚,几乎想要收回自己的请求。
然而,脑海中浮现出司马徽的话——
“不杀曹晚,我们必死无疑!”
吕玲绮坚定下来,咬牙说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违背孝道,但我已无计可施!若姨娘不愿牺牲,早晚也会死于曹晚之手。与其这样,不如与他同归于尽!”
“只要杀了曹晚,曹操必败,曹魏江山也将崩塌,汉室定能复兴!”
“若非姨娘相助,父仇难报,而今更将成为大汉中兴的功臣,名垂青史!”
吕玲绮言辞激昂,试图以大义说服。
貂蝉却神色平静,眼眸渐冷,心中满是失望。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当年王允早已对她重复过无数次。
当年她感恩于义父的养育之恩,心怀家国大义,毅然决定牺牲自我。然而时至今日,经历诸多波折,她已看透所谓大人物的真实面目。什么情义、忠义、匡扶汉室,不过是一场利益争夺和粉饰门庭的借口罢了。
如今,吕玲绮竟又以同样理由游说她再度牺牲?貂蝉听后只觉厌恶至极。
“不必多言!”
她挥手打断,冷眼相对。
吕玲绮愣住,面对貂蝉冰冷的目光,一时无措。
“我只问一句,你当真要将我献给曹晚,成就你的大业?”
貂蝉直视对方,语气冰寒。
吕玲绮稍作迟疑,随即坚定拱手:“求姨娘成全,玲绮甘愿不孝!”
“好!很好!”
貂蝉毫不迟疑地应下,“我本低贱,半生被摆布,既如此,赴汤蹈火又有何妨。”
吕玲绮松了一口气,正欲拜谢,却被貂蝉拂袖转身离去。
望着貂蝉背影,吕玲绮明白,虽然得到承诺,但其内心仍存芥蒂。
“貂蝉,是我对不住你。”
“为了父仇,我愿付出一切,你又怎会例外?”
两日后,夜幕降临。
临湘南门缓缓开启,万余叛军护送刘协车驾,在黑暗掩护下悄然撤离,朝桂阳郡方向进发。
行至百步外,吕玲绮回首望向临湘城,思绪万千。
貂蝉被留在了城中,制造出仓促撤退未能带走她的假象,以免引起曹晚的疑心。
“吕将军,箭在弦上,如今已无法回头。”
“貂蝉夫人舍身为天下百姓,为复兴汉室大业献身,她的牺牲重如泰山,必将受后人敬仰。”
“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司马徽在一旁笑语安慰。
吕玲绮凝视良久,叹息一声后转身。
她策马前行,不再有丝毫犹豫。
“曹晚,你绝想不到我会用此计谋斩杀你吧!”
司马徽眺望临湘城,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随后,他策马离去,奔向南方。
清晨,临湘城空无一人的消息传至大营。
曹晚下令攻城,大军进城,将长沙郡治纳入大魏疆域。
行宫内,曹晚高坐,听诸将汇报。
“临湘城的叛军昨晚逃离,应是去了桂阳郡,与桂阳太守赵范汇合。”
“全城搜查,除一些小喽啰外,司马徽等首领均已逃脱。”
“这老狐狸倒也聪明,明白守不住便迅速撤离。”
曹晚冷笑:“传令,让将士休整两天,然后南下追击,不剿灭这帮叛徒,决不罢休!”
命令下达,众将领命离开。
此时,魏延急匆匆进来,拱手道:“殿下,我抓到一名女子,您定会感兴趣。”
“什么女子?”
曹晚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此女正是天下闻名的貂蝉。”
魏延报上姓名。
曹晚眼中闪过异样光芒。
“貂蝉,她竟然还活着?”
曹晚颇为惊讶。
但仔细回想,当年下邳城破,吕布死后,其家眷的确下落不明。
既然吕玲绮能现身,与大魏为敌,那貂蝉当年既与她一同逃亡,如今活着也属寻常。
“有意思,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曹晚淡然一笑,挥袖示意:“速去将貂蝉带来。”
魏延领命离去。
不久,一位身着素衣的佳人缓步踏入厅堂。她甫一现身,便如清风拂面,令满室生辉。
连曹晚也不禁眸光微动。他府中虽有诸多绝色佳人,但眼前这女子的气质神韵,竟远胜他人。
“臣妾貂蝉,拜见太子殿下。”
她轻移莲步,福身行礼。
曹晚微微颔首,抬手道:“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貂蝉面上泛起浅红,缓缓抬眸,眉目间尽显温婉。
“果然是名不虚传。”
曹晚低声赞道。
听闻曹晚的赞赏,貂蝉心中忐忑,低垂螓首,颊上染霞。
“貂蝉,若论辈分,吕玲绮该唤你一声姨娘罢?”
曹晚定睛凝视,沉声发问。
“确是如此。”貂蝉轻点螓首。
“此事有些蹊跷。”曹晚眉梢微挑,追问,“你既是她姨娘,他们逃离临湘之时,为何独独将你留下?”
“是他们走得匆忙,一时疏忽,未将臣妾带走。”貂蝉依计应答,试图蒙混过关。
“走得匆忙?”曹晚冷笑,“他们临行前,将库府的钱财、粮仓的粮草尽数席卷一空,却偏偏遗落了你这样一个大活人,这样的说辞,怕是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
貂蝉心头一震,顿时慌乱起来。
吕玲绮曾叮嘱她,眼前这位太子生性风流,见色即迷,必定会倾力占有。然而此刻,曹晚的态度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他不仅未因她的姿容失态,反而始终保持着冷静与警觉,反复试探着她的底细。
“怎会这样?他与传言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貂蝉心中震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莫非是吕玲绮留你在此,欲让你行刺本宫?”
曹晚目光中满是嘲讽,直指要害。
貂蝉身子微颤,额头已渗出冷汗。她正欲否认,却在舌尖将吐之际咽了回去。
“貂蝉,所有人都视你为棋子,只想着利用你达成目的!他们轻视你、辜负你,你为何还要顺从他们,替他们付出?”
“既然殿下已察觉,这是天意。”
貂蝉心中翻腾,眼中闪过坚定。深吸一口气,她双膝跪地。
“殿下智慧超群,洞察一切,难怪司马徽在殿下面前不堪一击。”
“不错,臣妾确是受命而来,假意留在临湘,意在加害殿下!”
貂蝉直言不讳。
这倒让曹晚有些意外,“她倒明白形势,不是顽固不化之人!”
“既然如此,便饶她性命,天下第一美人,收为侍妾赏心悦目,也算物有所值。”
曹晚已有主意,冷言道:“司马徽那老贼,竟使此下策,看来已是无计可施。”
曹晚看向貂蝉,伸手示意靠近。
貂蝉领会,脸颊泛红。稍作犹豫,她将素手放于曹晚掌心。
曹晚轻轻一带,貂蝉便倚入怀中。
“说说看,你究竟有何打算?是要用这发簪伤我吗?”
曹晚取下发间金簪。
不过是一根普通金簪,并未磨尖,显然不具备杀伤力。
“他们欲用臣妾...身上之物...”
貂蝉羞涩难言。
片刻后,她咬唇道:“他们欲用臣妾身上之毒,加害殿下。”
“周公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