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庐州城笼罩在闷热的阴云下。包拯站在赵府对面的茶楼里,透过窗缝观察着这座气派的宅院。三天来,他们已查明赵正德虽在金陵任职,但其家眷仍在庐州,家中之事是由一位名叫青萝的管家打理着。
\"确定是她吗?\"公孙策低声问,手里不时地把玩着几枚铜钱。
包拯坚定的点头:\"赵明远信中提到了'婢女青萝',而赵府下人说这位青萝管家二十年前就在赵家了,是赵正德从叔父家带过来的。\"
展昭右肩的伤已好了七八分,此刻正闭目调息。闻言睁眼道:\"我昨夜潜入赵府,见那青萝女子是左手执笔写字,确是左撇子无疑。\"
公孙策将铜钱排成一个奇特图案:\"更奇怪的是赵府的音乐。每晚子时,都有琴声从后院传出,弹的始终是同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包拯警觉地问。
\"《广陵散》的变调。\"公孙策眯起眼睛,\"但每次弹到第七段就停了,像是…...\"
\"像是密码!\"包拯猛然想起父亲密匣中那张残纸上的\"琴\"字,\"公孙兄,你能记下曲谱吗?\"
公孙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过耳不忘是我的本事。\"
三人回到包府书房,公孙策将记忆中的曲调哼出,包拯则对照账册上的密码符号一一比对。当进行到第七段时,符号突然组成了一个清晰的地名:\"栖霞山,红叶谷\"。
\"金陵栖霞山!\"包拯拍案而起,\"这就是军饷藏匿之处!\"
展昭护着手臂说:\"明日就是中元节,赵正德必会前往取银。\"
\"不。\"包拯摇头,\"赵正德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青萝!\"
公孙策愕然:\"一个丫鬟如何能操纵堂堂的知府大人?\"
包拯取出父亲给的残纸:\"'婢女青萝'四字后面还有'左'和'琴'字。我猜全文应是'婢女青萝,左撇子,善琴'。赵明远在提醒我们,青萝精通音律密码。\"
展昭若有所思:\"那赵正德每月收受的赃款…...\"
\"正是通过琴音传递指令!\"包拯接话,\"青萝表面是管家,实则是在操控赵正德!\"
公孙策倒吸一口凉气:\"那她为何要引我们去清风别院?\"
包拯目光一凛:\"复仇。赵明远一家之死,恐怕与当年参与贪污的其他人有关。青萝是要借中元节将他们一网打尽!\"
夜幕降临后,三人决定兵分两路:公孙策前往金陵通知官府截获赃银;包拯和展昭则赶赴清风别院,阻止青萝的复仇计划。
临行前,包拯来到父亲病榻前告别。包怀精神稍有好转,拉住儿子的手:\"青萝...…是赵明远的私生女...…她左手腕有一处烧伤疤痕...…若见之,示以玉佩…...\"
包拯心头一震,原来父亲早已知晓!
亥时三刻,包拯和展昭潜至清风别院。月色惨白,照得废墟如同鬼域。在东厢房内,隐约可见烛光摇曳。
包拯按玉佩地图所示,找到了密室入口。刚踏入一步,展昭突然拉住他:\"里面有血腥味!\"
两人警觉地摸进内室,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胸口各有一个焦黑的印记——正是\"登仙印\"!其中一人腰间挂着金陵府衙的令牌,另一人手中紧握半块玉珏。
\"是赵正德的人!\"包拯低声说,\"他们抢先了一步…...\"
话音未落,一阵琴声幽幽传来,正是《广陵散》!琴音来自正厅方向,凄厉如泣。
展昭示意包拯跟在身后,两人循声而去。此时正厅大门洞开,厅中央摆着一张古琴,琴后坐着一个素衣女子,长发披散着,左手轻抚着琴弦。她身前跪着三个被绑的官员,皆是面如土色。
\"来了?\"女子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包公子果然聪慧,果不负令尊所望。\"
包拯缓步上前:\"青萝姑娘,赵明远大人临终托付家父…...\"
\"托付?\"青萝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出奇年轻的脸,左颊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托付的是血债血偿!\"她掀起左袖,露出手腕上火烧的疤痕,\"这疤痕,是庞吉的人留下的!他们烧死我娘,又毒杀我爹及一家人!\"
包拯这才注意到,跪着的三人中,有一个正是现任户部侍郎周闵!二十年前,他任庐州通判,是赵明远的副手。
\"青萝姑娘,国有国法…...\"包拯试图劝说。
\"法?\"青萝厉笑,\"他们贪污军饷时,法在何处?他们杀人灭口时,法又在何处?\"她右手一翻,亮出一枚黑黝黝的烙铁,\"今夜,我要让他们尝尝'登仙'的滋味!\"
展昭剑已出鞘:\"住手!\"
青萝冷笑:\"展护卫的毒还未全解吧?强行运功只会让余毒攻心!\"她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屋顶顿时落下数道铁栅,将包拯二人困住!
\"别急,好戏才开场。\"青萝走向周闵,\"周大人,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中元节吗?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周闵浑身发抖:\"不...…不是我...…是庞吉指使的…...\"
青萝将烙铁逼近周闵的胸口:\"三万将士因缺饷而战死,你们却在这里分赃!\"她突然转向包拯,\"包公子,令尊没告诉你吗?当年他也被邀来分一杯羹,只因不肯同流合污,才遭刺杀!\"
包拯如遭雷击一般。想起父亲确实遇刺过,但从未提及缘由...…
展昭突然低声道:\"栅栏里有机关,我数到三,你向左闪。\"说着,他猛地挥剑砍向栅栏某处,同时包拯向左侧扑了过去!
\"铮\"的一声,栅栏应声而开,但暗处射来一支毒镖,直取包拯后心!展昭旋转身子格挡开毒镖,毒镖深深扎入他的右肩——旧伤之处!
\"展兄!\"包拯扶住踉跄而坐的展昭。
青萝见状大笑:\"好一个忠心的护卫!这毒比上次强烈十倍,半刻钟内必死无疑!\"
包拯怒视着青萝:\"快给我解药!\"
\"想要解药?\"青萝指向跪着的三人,\"拿他们换!我只要在他们身上烙下'登仙印',解药立刻奉上!\"
周闵哀嚎:\"包公子救命!我等愿伏法,但求国法处置!\"
包拯陷入两难境地。展昭又是性命攸关,但若纵容动用私刑...…
\"包...…兄…...\"展昭咬牙道,\"不可...万勿妥协…...\"
青萝不耐烦地举起烙铁:\"我数到三!一…...\"
包拯突然掏出两块玉佩:\"青萝姑娘!你看这是什么!\"
青萝动作一顿:\"护法玉牌?\"
\"这是赵明远大人留下的!\"包拯将玉牌拼合在一起,对着月光,地上立刻显现出一行字:\"青萝吾女,冤冤相报何时了\"。
青萝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不可能...…爹怎么会…...\"
包拯趁机上前:\"令尊希望你能放下仇恨。这些贪官确实该杀,但应由国法处置,而非你动用私刑!\"
青萝呆立良久,突然泪如雨下:\"太迟了...…我已服下'登仙散'...…子时将至…...\"
包拯大惊:\"什么?\"
青萝惨笑一声:\"今夜,我要带着这些仇人一起'登仙'...…\"她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但你说得对...…他们该受国法审处…...\"她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完整账册...…后面有...…所有的涉案人名单…...\"
包拯接过账册,青萝已瘫倒在地。她挣扎着指向跪着的三人:\"他们...…交给...…你了…...\"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周闵等人如蒙大赦,连连向包拯叩头。包拯却从青萝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展兄,这是解药!\"
服下解药后,展昭面色渐缓。此时公孙策带着官兵赶到,原来他在半路上遇到庐州府衙的人,便带他们前来支援了。
天亮后,案情大白:原来青萝为报家仇,利用琴音密码操控赵正德,又借\"登仙印\"杀害了当年的涉案官员。金陵栖霞山的赃银被尽数起获,周闵等人在铁证面前认罪伏法。
包拯回到府中,向父亲详细禀报。包怀长叹一声:\"明远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三日后,包拯正在整理案卷,忽然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是半块染血的玉佩,与包家玉佩质地相同,但刻着一个\"玄\"字。信中只有七个字:\"下一个轮到你了\"。
包拯摩挲着玉佩,心中警铃大作。这玉与青萝交出的截然不同,显然是质地不一。而这个\"玄\"字,让他想起了那个神秘的\"主人\"...…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仿佛预示着风雨将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