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推开天楚律所顶楼会议室的门时，中央空调的冷风裹着柠檬香薰扑面而来。
陆明鸢正倚着长桌翻一沓文件，黑色真丝衬衫的袖扣在吊灯下泛着冷光，听见动静抬眼，眼尾微挑：\"迟到了三分钟。\"
\"路上买了咖啡。\"林昭把两杯冰美式放在她面前，杯壁的水珠在文件上洇出浅痕。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李律师已经铺开了三摞资料，最上面的是宏盛建筑与云州新能源产业园的中标合同，边角被红笔圈出十几处批注。
\"周强那边的舆论战，核心是'政府违规操作'。\"林昭扯松领带坐下，指尖在合同上敲了敲，\"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宏盛去年中标的时候，资质审查是由区商务局牵头的。\"
李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发梢沾着律所楼下的桂花香：\"我查了宏盛的工商变更记录，中标前三个月，他们的法人股东悄悄换成了'云州恒通贸易'。
而恒通的实际控制人......\"她抽出一张股权穿透图拍在桌上，\"是周强的表弟媳。\"
陆明鸢的手指顿在咖啡杯沿，忽然笑出声：\"所以他们急着炒作'官商勾结'，其实是怕我们顺藤摸瓜？\"
林昭没接话。
他垂眸盯着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耳膜上敲出鼓点。
系统提示音在太阳穴里响起：\"检测到危机公关技能点剩余可兑换次数：1次。
是否使用？\"
\"兑换。\"他在心里默念，后颈泛起细密的汗。
知识洪流涌进大脑的瞬间，林昭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那些关于舆情发酵周期、媒体议程设置、公众情绪引导的理论突然变得清晰——就像有人在他眼前展开一张精密的作战地图。
\"明鸢，联系市日报、晚报和新闻频道的主编。\"他抓起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时间轴，\"今晚十点前，要让他们拿到两份材料：一份是宏盛的股权变更明细，一份是我们整理的新能源项目社会效益报告。\"
陆明鸢的手机已经按出一串号码，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敲了敲白板：\"需要我爸出面吗？
明远集团和新闻频道有年度合作。\"
\"不用。\"林昭在\"舆论引导\"四个字下画了道粗线，\"用你个人名义约他们喝茶，就说'有猛料但需要媒体公正报道'。\"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周强买的是'为民请命'的人设，我们要让媒体看到，真正损害民生的是他背后的利益链。\"
李律师突然翻到合同某一页，钢笔尖重重戳在\"工程质量保证金\"条款上：\"这里有问题。
宏盛只交了5%的保证金，远低于行业10%的标准。\"她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怀疑他们和原审批科科长有私下协议——那个科长上个月刚调去了政协。\"
林昭的手指在桌面轻点，系统的\"政策推演\"模块自动弹出三种可能性。
他快速扫过，在第三种\"科长涉事但无直接证据\"前打了个勾：\"先不动科长，重点盯周强的资金流水。\"他转向陆明鸢，\"让你安保部的人查查周强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尤其是高档会所和奢侈品店的刷卡单。\"
陆明鸢的手机屏幕亮起，她扫了眼消息，唇角扬起：\"已经在查了。
李律师要的私家侦探，我爸的老部下正好有资源。\"
会议室的挂钟指向八点四十。
林昭合上笔记本，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我去宣传部找张主任。\"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明鸢，十点前必须把材料发到媒体邮箱；李律师，明天上午十点前整理好法律意见书，我要看到至少三个能起诉的突破口。\"
\"知道了，林科长。\"李律师把文件收进鳄鱼皮公文包，抬头时眼里闪着职业性的锐光，\"不过说真的，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律师都懂商业纠纷。\"
林昭没接话，转身时瞥见陆明鸢正低头发消息，发顶翘起的碎发在灯光下泛着栗色。
他关上门的瞬间，听见她压低声音说：\"王主编？
我是明远陆明鸢......\"
青阳区政府大楼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随着林昭的脚步声次第亮起。
张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
林昭敲门进去时，张主任正对着电脑揉眉心，桌上的茶缸飘着枸杞的甜香。
\"小林？\"张主任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这么晚来，有事？\"
林昭把牛皮纸袋放在他面前：\"关于新能源项目的舆论危机，我整理了份初步调查报告。\"他指着袋口露出的照片，\"这是项目现场的施工进度，和规划图基本一致；这是周边居民的采访记录，80%支持项目落地。\"
张主任抽出报告翻了两页，突然抬头：\"你建议开听证会？\"
\"对。\"林昭前倾半步，声音里带着滚烫的笃定，\"让居民代表、企业方、专家学者都来，现场答疑。
我们越遮掩，谣言传得越凶；把问题摊在阳光下，反而能破局。\"
张主任的手指在报告封皮上敲了敲，忽然笑了：\"你和你爸真像。\"他从抽屉里拿出公章，\"明天我就向区里申请，场地定在政府礼堂。\"
离开办公室时，林昭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顾轻语发来的视频，画面里是新能源项目工地的夜灯，镜头晃了晃，对准了立在角落的规划公示牌——上面清楚楚写着\"经区发改委、环保局联合审批\"。
\"昭哥！\"顾轻语的语音带着风噪，\"我拍到他们偷偷改了公示牌的日期！
原先是三个月前，现在改成了项目动工后！\"
林昭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调出系统的\"危机预警\"模块。
红色警告条在视网膜上闪烁：\"舆论反转概率提升至78%。\"他快速打字：\"剪个30秒的对比视频，重点突出日期修改痕迹，配文'是谁在篡改公示记录？
'，十点半发微博。\"
二十分钟后，林昭的手机弹出热搜提示：#云州新能源项目疑云# 升至本地热搜第三。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望着对面写字楼的灯火，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城市发展模块进度+5%。\"
裤袋里的手机又震了震。
赵局长的短信只有一行字：\"礼堂的音响该换了，明天可能要调试。\"
林昭低头笑了笑，指节抵着窗玻璃，映出的影子里，眼尾的红血丝淡了些。
他摸出父亲的老笔记本，照片背面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暖光：\"根扎在泥里，才能护住青苗。\"
远处，区政府礼堂的外墙灯突然亮起，照得\"为人民服务\"五个字熠熠生辉。
林昭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分——离明天的听证会，还有十小时零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