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放下苏绾时，后颈的冷汗顺着衬衫领口滑进脊椎。
苏绾的鳄鱼皮手包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淡淡玫瑰香：\"小林科员，你这护人的架势，倒像我爸当年在建材市场跟人抢货。\"她指尖勾着手包链直起身子，眼尾上挑，\"不过——\"高跟鞋碾过地上断裂的木棍，\"能让城建公司的混混动粗，说明我们摸到了真东西。\"
林昭蹲下身，用手机拍下木棍断面的齿痕。
系统【危机预警】的红光还在视网膜上跳动，他想起半小时前系统突然激活时那阵刺耳鸣响——这是他升副科后解锁的新功能，能提前三分钟感知人身威胁。
可刚才预警响起时，他分明看见两个黑影在巷口的报刊亭后抽烟，烟头明灭像两只红眼。
\"赵队长。\"他摸出手机拨给赵大勇，声音压得很低，\"能调两个可靠的兄弟过来吗？\"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牌碰撞声，接着是赵大勇的大嗓门：\"小林？
咋了？\"
\"刚才在咖啡馆被人砸了。\"林昭盯着苏绾酒红色套装上被扯歪的珍珠胸针，\"可能跟青园社区的拆迁协议有关。\"
\"我艹！\"赵大勇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俩现在在哪？
我马上带联防队过去！\"
二十分钟后，穿藏蓝制服的赵大勇带着两个联防队员冲进咖啡馆。
他腰间的电棍晃得人眼花，踢开地上的碎玻璃：\"妈了个巴子，敢在老子辖区撒野！
调监控去！\"他转头冲林昭挤眼，\"放心，我让二狗子盯着王强的棋牌室呢，那孙子最近天天跟城建公司的马仔喝酒。\"
苏绾倚着吧台轻笑，指尖转着车钥匙：\"赵队长这效率，比我律所的调查员还利索。\"她突然收敛笑意，\"不过林昭，明天我要去城建公司调资质档案，你跟我一起？\"
林昭点头，系统界面适时弹出【政策推演】：【与苏绾联合调查城建资质（风险65%，收益82%）】。
他想起昨夜在办公室写满的便签纸——王强欠了赌债，李明杰总在下班后跟城建的人吃饭，刘小丽的补偿协议用的是旧文件，而旧文件的起草人......他捏了捏口袋里父亲的笔记本，纸页边缘被磨得发毛，像父亲当年总摸的那串老檀木珠。
接下来三天，青园社区的梧桐树下多了两个\"散步\"的人。
林昭捧着保温杯装成遛弯的大爷，苏绾拎着菜篮混在买菜的主妇里——其实保温杯底粘了微型摄像头，菜篮夹层塞着录音笔。
赵大勇派的联防队员装作修路灯，实则在王强常去的棋牌室对面蹲点。
\"王强昨天下午四点去了城建公司三楼。\"深夜，林昭在社区活动室的破沙发上摊开笔记本，苏绾的香水味混着老茶缸的霉味，\"系统分析他的通话记录，近半个月跟李明杰的科长办公室打过七次电话。\"
苏绾把一沓复印件拍在桌上，封皮印着\"云州市城建开发有限公司资质审核\"：\"2021年的资质文件里，法人代表签名是扫描件。\"她抽出一张纸，\"今年新文件的签名章，和旧文件的扫描件......\"她用红笔圈出两处，\"印泥渗透程度完全一样——有人在重复使用旧章。\"
林昭的手指在系统界面划出【人性图谱】，李明杰的资料浮现在眼前：\"贪功，忌才，父亲是退休建委副主任。\"他想起上周例会上，李明杰把他整理的拆迁分析报告署了自己名字，\"所以他需要城建公司的'政绩'，旧文件补偿低，能压缩成本，多出的钱......\"
\"进了他口袋。\"苏绾接口，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资料，\"刘小丽家的补偿款少了八万，二十户就是一百六。
够买套学区房了。\"
第四天上午，李明杰推开办公室门时，林昭正对着电脑敲报告。
科长的皮鞋跟磕在地板上，\"咔嗒咔嗒\"像敲在人心上：\"小林，最近挺忙啊？\"
林昭抬头，看见李明杰领带歪了半寸——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系统【人性图谱】弹出提示：【目标心跳加速15%，瞳孔放大0.3mm】。
\"帮社区整理拆迁户资料。\"他把鼠标移向刚存好的文档，标题是《青园社区维稳工作进展》，\"刘阿姨家的孙子要上学，补偿款不到位怕影响报名......\"
\"拆迁的事有城建公司管。\"李明杰扯了扯领带，目光扫过他桌上摊开的《云州拆迁管理条例》，\"你一个办公室科员，别越界。\"
林昭露出惶恐的笑：\"是，科长。
我就是怕居民闹到区里，给您添麻烦。\"他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的便签：\"为官者，退一步是自保，进一步是责任。\"
李明杰走后，系统【危机预警】的红点突然熄灭。
林昭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摸出手机给苏绾发消息：\"今晚八点，老地方。\"
第五天，刘小丽带着五户拆迁户来到社区活动室。
她攥着皱巴巴的协议，手指关节发白：\"林科员，我们信你。\"
苏绾给每人发了份《行政复议申请书模板》：\"签了字，我们直接递到市住建局。\"她扫过众人担忧的脸，\"别怕，有法律兜底。\"
林昭打开系统【政策推演】，屏幕上跳出三种结果：【顺利受理（概率40%）】、【被驳回（概率35%）】、【遭遇阻挠（概率25%）】。
他点击【应对策略】，系统弹出一行字：【建议联系《云州时报》顾轻语】。
就在他要说话时，刘小丽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煞白：\"什么？
王强去我家了？
说......说要是敢举报，就让我儿子的工地丢工作？\"
活动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苏绾猛地站起来，手包砸在桌上：\"谁泄露了消息？\"
林昭的后颈再次泛起凉意。
他盯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看见对面二楼的窗户闪过一道反光——像是相机镜头。
系统【危机预警】沉默着，没有任何提示。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赵大勇发来的消息：\"监控拍到，半小时前李明杰的司机进了王强的棋牌室。\"
夜色渐浓时，林昭的办公室亮起灯。
他摸着父亲笔记本里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官员正把饺子递给白发老人。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他拿起手机，依次按下苏绾、赵大勇、顾轻语的号码。
\"八点，青园社区活动室。\"他对着电话说，声音像淬了钢，\"带齐所有证据。\"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暗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