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离开温琼之的客房,瞧见院子里的黎澈,正一脸凝重地在通讯玉简上传递着什么消息。
温琼之的两个弟子,则替温琼之去取灵膳了。
而院门外,正靠着定厄。
“危止师兄。”
“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我,有意思吗?”
定厄不理会秦肆的嘲讽,落后半步,紧随在他身旁。
眼眸不经意扫过院中那扇闭合的门,最后,定厄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危止身上。
“今日是掌门有事找你。平日里呢,是我想跟你学习学习。”
“跟我学?跟你那些个长老学不就好了。”
危止轻瞥一眼,这个定厄的态度永远是阴阳怪气。
想当初定厄刚入门时,自己还有心教育他要遵从本心,要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宗门内的长老似乎怕再出一个不受管教的佛子。
所以,危止同他还没了解多少,就被分隔开了,加上旁人的隐约离间。
时至今日,他们的关系属于熟悉的陌生人。
二人的对话不欢而散,危止往掌门所在的竹林小院去,不再理会那愈发跟不上步伐的定厄。
“掌门。”
闭目养神的方丈掌门——慧慎,坐在一个蒲团上,竹影透过窗户照映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宁静安详。
“你近日的动静不小。”
慧慎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谈起危止将要举办的法会。
“给你权力,不是让你闹着玩的。一个法会而已,你办就办了。
可为何流程里要动用无相金钟?你真以为我一心静修,就不会过目相关文书了吗?”
“掌门对近来之事,应当有所耳闻。弟子心想如今大家人心惶惶,不如动用金钟的净化之力,给大家一个安心。
现在的修仙界,还不能乱。”
慧慎方丈睁开眼,捻动佛珠的手指霎时停住。
“若要给个定心丸,还不至于让金钟出马。所以,是有魔种的线索了吗?”
秦肆听着这话,眼眸轻抬,望向前头背对着自己的方丈。
大战中,最有可能被魔种寄生的就是前线的战斗人员,以及实力强劲的年轻人才。
而存活至今,那些人已经是各大宗门的高层了。
温琼之此次大张旗鼓,要求天机阁打配合,无非就是让暗地的魔种们紧张慌乱,也让修士们有个关于魔族寄生的概念。
而万佛宗的意义在于,让两方都有个缓冲期。
不至于一下子乱了魔族的阵脚,让他们暴起。修士们也不容易惊慌失措,不好防备。
还有一点,便是试探万佛宗的底细。
佛修,真的不会被魔族寄生吗?
温琼之可以相信佛修与魔族能力相斥,互相平衡。但是,这并不代表佛修这儿就没有漏洞。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佛修又不是真正的佛。
更何况,连地位崇高的佛子都会被佛门大义压制,被他们架起来利用。可见人性的弱点,不会因为修佛法而消失。
催动无相金钟后,温琼之才能判断是否将万佛宗定为大后方。
如果连万佛宗都有问题,那修仙界的麻烦可就大了。
而秦肆,也是这么想的。
若真到那地步,届时,他大概会亲手将万佛宗覆灭........
“危止,你的心不静啊。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弟子只是在思考措辞。”
慧慎叹了口气,起身站到危止面前,沧桑而忧愁的面容倒映在他眼中。
“我知道,你内心对我,对长老,对宗门是有意见的。
但我也知道,你是希望宗门好的,只是你无法平衡内心。
我明白是自己强求了,可你要理解,站稳中立不容易啊。
我至今,见证了四位佛子的成长。一是曾经的前辈,二是我的师兄,三是你,还有就是那小家伙。
过去送走两位,而我之后的岁月,还可能继续送走......我的心又如何不痛呢?”
慧慎走到门外,他站在绿竹环绕的院中,望向被竹叶遮蔽的日光,那有些佝偻的背影更显低垂。
朦胧而模糊的光影,让秦肆分辨不清身影,他也不想看清。
“掌门,既觉难以操持,不如就让我代行掌门之务吧。”
“什么?”
慧慎惊诧于秦肆的狂言,瞧对方面不改色,显然不是随口胡诌。
他是真的想要这位置!
“您精力不济,若修仙界有什么变动,只怕影响您的飞升之路。不如让我来做,反正,我也熬不过您。”
慧慎胸口起伏不定,手中的佛珠不自觉被他捻动,但最终还是抛出一个印章。
秦肆接过印章,还未道谢,人便强行移形换影了。
他站在竹林外,原本那条通往内部的道路消失不见。
方丈大抵是被他气到了,但没办法,秦肆就是做不到全然信任。
最后,他跪地磕头拜了拜,算是谢过了。
————
妖域。
大祭司巫暄正在同玄龟喝茶,通讯玉简震个不停,被她扒拉出来。
“姐们儿,什么情况啊?”
巫暄没有回应,摆弄着手里的玉简,点开那海域第七个小瘪犊子的消息。
【大事不好啊婆婆,修仙界被魔入侵了!】
【玄天宗内有人魔化,莫名其妙连着入魔好几个呢!】
【魔族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看到第一句话时,巫暄险些心脏骤停。再看后面几句,事态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就这几眼,巫暄恨不得把手伸到玉简对面,给黎澈甩去几个巴掌。
她趁机问了黎澈近日的事,又了解到先前黎澈带人闯入归墟,只觉他身边的温琼之是了解内情的。
加上巫暄先前去宗门大会,明明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寻不到源头,这便成了她的心结。
如今,倒是有新线索了。
凌霄宗的人,身在万佛宗,还要举办法会?
虽然没邀请妖族,但以她的地位,去玩玩也无?。
【等着。】
等?等啥啊?
黎澈吧嗒吧嗒敲击玉简,巫暄那头却没有再回。
也不知道婆婆有没有放心上,黎澈还是只能寄希望于温琼之。
她和秦肆明显在筹谋什么,却不带自己商量,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