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做为从四品的上官,其实对于正统领的位置没有多少觊觎。
即使得到玄鸟令,最多敢私底下悄悄使用。
因为按理说,玄鸟令应该被皇室收回,然后重新赐下,并封赏正统领一职。
往上数三代,从周家在玄鸟卫中崭露头角开始,为了防止玄鸟卫变成第二个缉捕司,正统领的位置从来不会给到他们。
开玩笑!缉捕司体系再大也不过是职能衙门,交给累世家族把持,皇帝能省不少事儿。
玄鸟卫不同,那是皇家亲军,纯暴力间谍机构,也是皇室不怕类似郭家这样的家族壮大的倚仗,同时还有沟通各地、监察四野的重任,能允许周家一门双统领已经是极限了。
周崇暗地里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武学一道,捎带手帮一把自家小掌房,糖霜和仙人醉的吸金能力,他看着也眼馋。
玄鸟令只是他的借口,可不是主要目的。
到了他这个级别,玄鸟令在他手上,或者继续失踪,都可以。
只要皇室没办法重新指定正统领,那他就是分管四分之一的老大,做为庶出子弟,他已经满足了。
因为不满足也没用,前面有大房周义镇挡着,有好处也是对方的,他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他真正想要的是密信,据说那上面有玄鸟卫秘藏的消息。
400多年积累的绝世功法和天材地宝都在秘藏里放着。
这份秘藏,是历代正统领口口相传的隐秘,皇室都不知道。
结果二十年前的林寒,居然缺心眼的以为现任皇帝陛下高直明会真心把他当兄弟。
不仅帮忙暗害了晋王的生父,当时的皇位第一继承人。
还把玄鸟卫积累的天材地宝取出部分给皇帝兄长服用,隐藏了400年的隐秘就此被皇室知晓,还好脑子没有坏到底,具体位置没说。
至于最后林寒是被哪方杀的,周崇也不知道。
反正不是晋王的爷爷,就是他的好兄长,皇帝陛下。
屋外雨声渐大,柴房内一时寂静。
书房里,王鹏揉着太阳穴,宿醉的头痛随着晨练早就过去,他只是单纯的心情烦躁。
佟湘玉端来一碗褐色的汤汁。
“夫君,喝点醒酒汤。”
王鹏不忍佛了好意,端过一饮而尽,喝得直皱眉:“这什么玩意儿?”
“葛根、茯苓、红枣、生姜、蜂蜜加黄连。”
佟湘玉难得的调皮,抿嘴笑说。“三奶奶的秘方。”
王鹏龇牙咧嘴:“她老人家的配方够迷的,又苦又甜,一般人想不出来。”
正说着,小文匆匆进来,给二人见礼后说道:“少爷,奴婢有事禀报。”
王鹏示意她继续。
小文垂首叙述:“府里多了个陌生丫鬟。”
王鹏挑眉:“新买的?”
目光看向佟湘玉,得到是神色凝重的摇头。
视线转回小文。
“我问她话时,她右手一直按着左腹,像是受了伤。而且……”
她顿了顿,“她胸口有伤,看伤口,是新的。”
王鹏眼神一凝:“人在哪?”
“往偏院方向去了。”
王鹏起身:“走,去看看。”
他心中有些猜想,皱眉暗骂:‘阴魂不散,没完没了这是。’
柴房外,雨越下越大。
小三蹲在树上,见王鹏等人过来,没说话,打了手势,表示人还在里面。
王鹏示意众人分散包围,自己上前一步,猛地推开柴房门。
“砰!”
丫鬟瞬间转身,手中不知从哪儿掏出把匕首,寒光一闪!
离着王鹏三步远顿住,仿佛有两只无形大手抓住了她的双脚,使她无法向前。
丫鬟面色大变,拼命挣扎,却只能缓缓挪动。
“果然是你!”
王鹏看着她身后的雅墨。
“你怎么在这儿?”
雅墨虚弱地抬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
“王公子……别来无恙。”
丫鬟这时觉得双脚一松,来不及收力,给众人表演了个一字马竖叉。
随即迅速弹起,挡在雅墨前面,匕首直指王鹏:“退后!”
王鹏没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你们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丫鬟冷声道。
“现在转身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
王鹏笑了:“小丫头,这是我家。”
丫鬟握紧匕首:“那又如何?”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雅墨突然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雅墨!”丫鬟慌忙转身扶住她。
王鹏身形不动,却见丫鬟的手腕像被无形力量拉扯,匕首凌空飞起。
“老解!”
解根生冲进来,瞬间制住丫鬟。
王鹏蹲下身,不顾男女有别,稍稍掀起衣领,检查雅墨的伤势。
雅墨静静地看着,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微微偏头低眸,颤抖的睫毛显示她内心的羞涩。
白皙的肌肤因为受伤更添苍白,伤口狰狞,皮肉外翻,带着乌青色,还好不算太深,业已止血。
伤口下方寸许便是男人们梦寐以求之地。
王鹏扫过眼,心中啧啧有声,裹那么紧不嫌难受,表面上眉头越皱越紧。
“刀伤,还有中毒……周崇干的?”
雅墨微微点头,气若游丝:“王公子……密信……”
“先别说话,”
王鹏打断她,转头吩咐。
“小媛,去请大夫。小文,去收拾下你旁边的耳房。”
丫鬟挣扎着喊道:“不能请大夫!周崇的人盯着所有医馆!”
王鹏眯起眼睛:“那你有什么高见?”
丫鬟咬牙:“我会解毒,但需要药材。”
王鹏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有意思……你叫什么?”
“……青鸾。”
“好,青鸾。”
王鹏站起身。
“我会救她,同时我也会保你们安全。”
青鸾冷冷的道:“我凭什么信你?”
王鹏突然收起笑容,指了指雅墨,正色道:“因为她……信我。”
“小媛,你去找小文,跟她去取本草清邪丹来。”
不多会儿,小媛将青色小瓷瓶交给王鹏。
她从中倒出一粒褐黄色丹丸,交给青鸾。
“解毒的,先给她吃了看看效果。”
青鸾接过后没有动,仔细端详,又放到鼻尖嗅闻。
“放心吧!我要动手的话,根本不需要用毒。”
青鸾瞥了眼一旁静立的解根生,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动的手脚,的确打不过。
扯了扯嘴角,把丹丸给雅墨服下。
几人就这样看着,谁也没说话。
盏茶时间后,雅墨突然转头呕出大口黑血。
青鸾紧张的上前查看。
解根生却比她更快一步,叨起雅墨的手腕,默默诊脉。
屋外黑云滚滚,雨幕如织。
解根生面无表情道:“脉象已经平稳,残留余毒不多了,身体太过虚弱,静养上两三日,再服食一丸,应可余毒尽解。”
这时,小文快步回来禀报,耳房已经收拾好。
“嗯,小文、小媛,你两将她搬过去。”
“是,少爷。”
“至于你,应该也有伤在身吧,先去处理。”
王鹏对着青鸾说道。
“不用,我必须看顾好她。”
“随你。”
王鹏耸耸肩,不再理会,转头就走。
结果,嘴硬少女走到一半突然捂着左腹部,脚底踉跄,差点摔倒。
好在王鹏及时用内力扶住。
最后乖乖的去另一边耳房躺着了。
王鹏坐在桌边,把玩着从画轴里取出的丝绢:“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通篇都是四六骈文,言语晦涩,很多词句根本就狗屁不通,王鹏研究许久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解根生接过丝绢,仔细辨认:“属下昨日去司里查了林寒的印鉴与笔迹,这上面应是林寒的笔迹……‘玄鸟将死,寒香犹存’……”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
“公子,这信不能留!”
“为什么?”
“这上面虽是使用的暗语,具体内容属下也看不懂。但从个别字眼推断,很可能是林寒的绝笔信,而且里面定然藏了玄鸟卫某些隐秘。”
解根生犹豫沉吟。
“周崇对雅墨姑娘动手,或许不单纯为了玄鸟令,这封信也是他的目标!”
王鹏眯起眼:“所以雅墨是林寒的人?”
“年纪对不上。”
解根生摇头。
“按照先前的情况看,玄鸟令和这封密信这些年应该一直在雅墨姑娘手中。为什么周崇之前不找她麻烦,偏偏是现在?”
王鹏沉思片刻,突然笑了:“有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雅墨:“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
雅墨无意识地皱眉,似乎听到了他的话。
王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管你是谁,长这般漂亮,死了可惜,况且我还有诸多疑惑相询,尽快好起来吧。”
第二天清晨,王鹏还在与慕容莲做早操,小文在门外禀报:“少爷,有客到,说是叫周崇。”
王鹏皱眉:“知道了,先奉茶,我晚点过去。”
管他是谁,大清早上门打搅他和娘子们晨练的都该死,乖乖等着吧。
前厅里,周崇正悠闲地喝茶,见王鹏姗姗来迟,笑着拱手:“王公子起的这般晚,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王鹏面不改色:“托周大人的福,一觉到天亮。”
周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可我听说,有人看到个受伤的女子进了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