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姩的武考未时二刻开始,到申时二刻结束。
鬼差对鬼魂自带压制之力,捉两个小鬼,不用一个时辰可能都会结束。
陈夫子见赵小姩一直没有回来,以为她考完试遇见了熟人,在外面高兴晃悠。
但到酉时赵小姩还没有回来,陈夫子在城隍庙等不住了。
到了巽风武场,看见考场门外站了好几位老鬼差,个个神色张皇。
陈夫子就意识到了不对,细问才知,赵小姩进错了考场!
赵晓姩的考场之门本来应该是未时二刻打开,未时一刻打开的考场之门是另一位鬼差考生的,但那位鬼差考生迟到了。
赵小姩以为是自己的考场之门打开了,就直接走了进去。
“未时一刻的考试是该谁考的?”
陈夫子怒气冲冲地问。
“是在下的。”
一个穿着黑色鬼差服的老鬼差满脸愧疚,一边向陈夫子施礼一边说。
“你是多少年的老鬼差?”
“一千二百年。”
“你既然是老鬼差,为何会迟到?”
“在下是罚恶司的鬼差祁阳,抽到了此次考试。平日公务繁忙,路上遇到了恶鬼出没,尽力抓捕,拖延了时间,就迟了一霎那,飞奔而来,眼瞅着自己的考试之门在眼前关闭。”
“你见我徒儿进错了考场,你为什么不大声呼喊?”
“不知为何,当时突然口里发不出声音了。”
“现在如何补救?”
“我也正在和考场的主考鬼差争执这件事,他们说除非考生自己结束考试,考场之门才会打开。”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徒儿要是考不过,就永远留在考场里了?”
“陈夫子见谅。祁某能力有限,但是规则确实是这样。”
“你个老匹夫,在地府一千年活成了黑心烂肺的东西,我那徒儿才是三年的鬼差,如何能通过这一千多年老鬼差的考试?”
“这,这,这……”
“你们就欺负我徒儿是个女鬼差,若说这中间没有阴谋诡计,谁信呢?我要到阎罗王殿去告你们,不闹个天翻地覆,你们只当我们城隍庙的鬼差好欺负!”
“陈夫子息怒,陈夫子息怒……”
其余几个涉事的鬼差考官上前一把拉住陈夫子的衣袖,怕他去告状。
拉拉扯扯间,陈夫子掏出自己画画的毛笔,在每个鬼差身上无差别地点按,被墨色点到皮肤的鬼差都开始大声叫痛。
这墨犹如刀刺斧刻一般,直往皮里骨里钻,用清洁术都抹不掉,疼得神魂颤抖。
尤其是祁阳,被陈夫子用笔墨点按在了额间,疼得天眼都闭上了。
众人撒开了手,祁阳知道这场祸是躲不过去了。
就算真的动起手来,陈夫子判官笔的功法已经练成,他给自己额间点的墨,除非他自己来擦,否则自己生生世世都得带着污点。
打,自己肯定是捞不着便宜,搞不好还会两败俱伤,并且自己还不占理,现在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吧!
于是,祁阳撒开腿就往梦泽县外面的高山上飞跑。
在城里跑,实在是太丢人了。
陈夫子一看肇事鬼差往城外飞跑,哪容得他逃跑,就在后面猛追。
一定要把他抓住,拖到阎罗王殿里去讨个公道。
于是整个梦泽县鬼魂们就见一个黑衣鬼差在前面猛跑,一个白衣鬼差在后面紧追不舍。
城外山里的大蟒蛇们,好不容易给自己又挖好了新窝,刚刚舒服了一段时间。
哪知道赵小姩不再嚯嚯它们了,又来了两个男鬼差把它们的新家踩了个稀巴烂。
大蟒蛇领着山里的动物们,浩浩荡荡地去山神庙告状,这梦泽县的鬼差们太猖狂了,一点也不给动物们留活路。
巽风武场的鬼差考官们更是头疼,他们通过玄光镜回查发现,赵小姩面前的考试之门是门自己提前打开的。
也就是说祁阳是刚刚好能赶上考试的,并没有真正的迟到。
但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出口,不然,陈夫子的怒火就要对着他们喷了。
本来当鬼差考官能挣一点补贴,现在看来今年是要白忙活一场了,只能祈祷赵小姩在考场里不要出事,出了事,他们都得挨罚。
这门是怎么被提前打开的?
他们内心都揣着疑惑,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还得坚持完的自己考试工作,鬼差考试是日夜不停的。
陈夫子喊祁阳:“快停下来!”
祁阳只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哪里敢停?
再让陈夫子在脸上画两笔黑墨,这脸都不能再要了。
祁阳心想我就跑吧,跑到赵小姩从考场里出来,估计陈夫子的火气也就消了。
陈夫子见祁阳说什么都不停,一路上捡到的树枝、石头都往他身上招呼,挨了打,祁阳跑得更快了。
两个鬼差打起来了,这算是梦泽县鬼界的社会性爆炸新闻。
好事鬼一打听,原来还有更大的新闻,城隍庙鬼差书记员赵小姩参加武考,竟然能进错考场!
重点是进错了千年老鬼差的考场,考试时间已过,还没从考场里走出来,现在生死未卜。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城隍庙姜城隍爷那里,他的头更疼。
这样寻常的鬼差书记员考试,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真是闻所未闻!
要是赵小姩不能活着从考场里走出来,白梅估计能把自己的城隍庙给拆了。
要是自己也被洁石师兄追着打,那真是鬼脸都得丢尽!
怎么办?怎么办?
还是先算一卦,看赵小姩是不是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于是姜城隍爷诚心地净手焚香,拿出龟壳认真地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无比凶险,在劫难逃。
姜城隍爷“咚”地一声,坐在椅子上,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赵小姩毕竟是自己城隍庙的鬼差书记员,于公于私都得去给她讨一个公道,不然会寒了手下众鬼差的心。
后退,是不可能的。
往前,肯定会跟一些顽固的势力对上。
姜城隍爷轻叩手指,尽力凝神静气,开始思考对策。
比姜城隍爷更难熬的是那几个鬼差主考官,他们身上的墨点刺痛无比,又苦无良策可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