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两场,尤其是击败了以防御着称的归一境玄甲功高手,让张阙的名字在选手和观众中迅速传开。然而,小组赛的残酷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对手会带来怎样的挑战。张阙的第三位对手,是一位名叫“幽影”的武者,没有标注城市,只写着“流派:诡刺(疑似瞬牙流)”,实力评估为“武技随心境巅峰(速度\/刺杀)”。此人身材矮小精瘦,穿着一身紧身的深灰色夜行衣,几乎与擂台的阴影融为一体。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幽深、冰冷、锐利,如同潜伏在黑暗中毒蛇的瞳孔,不带一丝情感地锁定了张阙。他的气息微弱,脚步无声,整个人给人一种极度危险、飘忽不定的感觉。
当张阙站上擂台,与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时,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脊椎升起。这绝对是小组赛至今,最危险的对手之一。
钟声未落,幽影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蓄势,甚至没有看清他如何发力,那道灰色的身影就如同瞬移般,从原地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太快,在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尚未消散,其真身已经如同鬼魅般贴近了张阙的身侧!两点寒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手中,那是两把不足尺长的漆黑短刃,刃口在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短刃无声无息,如同毒蛇的獠牙,一上一下,精准狠辣地刺向张阙的咽喉与心口要害!动作之快,角度之刁,下手之毒辣,远超寻常武者,完全是刺客的风格!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张阙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超越了他的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双肩猛然向后一缩,颈椎和脊椎瞬间绷紧如弓弦,头部和胸腔以毫厘之差向后急仰!同时,双臂如同受惊的毒蛇般弹起,小臂肌肉瞬间虬结硬化,皮肤下的筋膜如同钢丝网般绷紧,施展出玄甲功中最快速的局部防御——“铁闸格挡”!双小臂交叉护在咽喉和心口前方。
“叮!叮!”
两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几乎同时响起!幽蓝的刃尖狠狠刺在张阙交叉格挡的小臂臂骨最坚硬处,爆出两溜细小的火星!巨大的冲击力让张阙感觉臂骨一阵剧痛,若非玄甲功的防御和瞬间的格挡卸力,这两下足以洞穿他的手臂!剧毒短刃带来的死亡寒意,让他心脏狂跳。
然而,攻击远未结束!幽影的身影仿佛没有实体,一击不中,绝不纠缠。张阙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对方如同融入风中,瞬间绕到了他的身后!冰冷的杀意再次锁定后心与后腰!张阙甚至来不及转身,只能凭借对危险的直觉,身体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右腿如同蝎子摆尾般向后狠狠蹬出!
“嗤啦!”
短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贴着张阙的后背掠过,带走了他劲装后背的一小块布料。而他的后蹬腿也踢在了空处。幽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消失,下一刻,又从张阙的左侧死角出现,短刃如同毒蜂的尾针,刺向他的肋下和腰眼……
攻击!无处不在的攻击!幽影的身影化作了无数道灰色的残影,围绕着张阙高速旋转、闪烁。他的攻击没有任何固定的套路,每一次出现都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每一次攻击都直奔要害,快如闪电,狠辣刁钻。两把短刃在他手中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两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刀网,将张阙死死笼罩其中。擂台上只能看到张阙的身影在狭小的范围内高速闪转腾挪,双臂和小腿外侧不断爆出格挡的火星和布帛撕裂的声音,险象环生!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变成了紧张的吸气声和惊呼声。陈锋大师的眉头也微微蹙起,这种纯粹的刺杀技,在擂台上极为罕见且危险。
张阙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视觉在对方恐怖的速度下几乎失效,他只能依靠皮肤对空气流动的感知、对杀意的本能直觉、以及双耳捕捉那微乎其微的脚步声和刀刃破风声!他将玄甲功的防御意念运转到极致,但不再是追求全身硬抗,而是将防御力量如同流水般集中在即将被攻击的部位,在接触的瞬间爆发格挡或卸力。同时,“幻滞”步法被他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不再是单纯的闪避,而是融入了无数细微的假动作和节奏变化——时而看似踉跄后退,实则暗藏旋身反击;时而在原地快速小幅度摇摆,如同风中残烛,扰乱对方距离判断;时而又突然做出一个幅度极大的闪避动作,引诱对方进入预设的位置。
他在刀尖上跳舞,在死亡边缘游走。每一次格挡和闪避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和精神。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在致命的攻击风暴中,寻找着对手的规律。他发现幽影的攻击虽然快如鬼魅,但每次从高速移动中发动突袭的瞬间,以及两次攻击衔接转换的刹那,那高速移动带来的气流波动会有一个极其短暂、但确实存在的“凝滞点”!就像毒蛇在发动致命一击前,身体会有一个瞬间的停顿蓄力。
生死搏杀,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当幽影再次从张阙的视觉死角——右后方,发动突袭,短刃刺向他右肾位置的瞬间,张阙的耳朵捕捉到了那细微的破风声,皮肤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杀意和气流变化。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那个高速移动中必然出现的、极其短暂的“凝滞点”!
就是现在!
张阙没有试图转身格挡或闪避那刺向后腰的毒刃。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观众惊呼的举动——他猛地向左前方跨出一大步,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前冲!这个动作,正好让幽影原本刺向他右肾的致命一刀,变成了刺向他右侧腰肋的侧面。同时,借着这前冲之势,张阙的身体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以左脚为轴心,猛地拧腰回身!整个回旋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在身体旋转回正、面向幽影的刹那,张阙蓄势待发的右手早已并指如戟!他全身的力量——从蹬地的脚掌、扭转的腰胯、绷紧的脊椎、到弹出的手臂和凝聚的指尖——所有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瞬间凝聚压缩于一点!他放弃了任何花哨的招式,将所有的精神、意志和对归元劲穿透力(暗劲)的理解,都灌注在这一指之中!指尖前方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缩得发出尖啸!
“嗤——!”
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指风破空而出!目标并非幽影的要害,而是他握着短刃刺出的、因突刺动作而完全伸展的右臂肩关节——肩髃穴!这是人体活动范围最大也相对脆弱的关节之一,更是手臂发力的核心枢纽!
这一指,快!准!狠!凝聚了张阙在生死压力下爆发出的全部潜能!
幽影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他刺出的右臂正处于旧力已出、新力未生的状态,根本来不及回防!他试图强行扭转身形避开,但张阙这预谋已久、凝聚了全身力量与速度的回身一指,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速度更是超越了他闪避的极限!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皮革被刺破的声音响起。张阙那凝聚如钢锥的指尖,精准无比地戳在了幽影右肩关节前方的筋腱交汇处!一股尖锐、凝聚、带着强烈破坏性的穿透劲力,瞬间透入!
“呃啊!”幽影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整条右臂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那把淬毒的漆黑短刃“当啷”一声脱手掉落在擂台上。右肩传来的剧痛和筋络被穿透性劲力破坏带来的麻痹感,让他半边身体的动作都出现了迟滞。
胜负的天平在这一指之下瞬间逆转!张阙没有丝毫停顿,破掉对方一臂,正是乘胜追击的绝佳时机!他前冲之势未止,借着回身旋转的余力,左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轰在幽影因剧痛和失衡而暴露出的空门大开的胸膛上!
“嘭!”
沉重的闷响声中,幽影那瘦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小口鲜血,重重摔在擂台边缘,挣扎了几下,最终因右肩重伤和胸口气血翻涌而无法起身,只能用那双依旧冰冷、却带着强烈不甘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阙。
“胜者…张阙!”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显然也被刚才电光火石般的生死搏杀所震撼。
张阙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右手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是过度凝聚力量冲击硬物造成的。刚才的战斗,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心神的巨大透支。这场与“瞬牙之影”的对决,是对他反应神经、防御技巧、危机直觉以及捕捉那稍纵即逝战机能力的极限考验。他深刻体会到,面对这种速度和诡变型的刺客流武者,盲目硬拼或一味防御都是死路,唯有以冷静到冷酷的心态,利用环境、预判、以及自身最凝聚的穿透性打击,攻其必救,破其节奏,方有一线生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颤抖的指尖,对力量和速度的理解,对“暗劲”穿透性的运用,又加深了一层。看台上,陈锋大师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眼中流露出的是对弟子在生死关头表现出的冷静与决断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