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46年4月15日星期天,轻度雾霾+小雨,室外温度-82c。
清晨的天台被雨水敲出无数坑洼,火山灰终于止息,空气里弥漫着湿土与金属锈蚀的气息。我把温度计挂在栏杆上,水银柱颤巍巍停在-82c——比昨日回升一度,雨丝落在冲锋衣上,竟有种久违的温润感。
空中几乎没有再散落火山灰,呼吸明显感觉顺畅了很多,空气今天格外的潮湿而且开始下起了小雨,楼顶的火山灰被一颗颗坠落的雨滴慢慢打湿,再慢慢地浸透最后由灰白色变成了黑色,雨滴开始越落越大。
不知道雨会什么时候停,否则我们又只能待在家里哪也去不了。我还是有些开始心急的了,因为水和能源的库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减少。
关好顶楼的门,我们欢快地下楼回家,今天是每月最奢侈的日子——我们每个月一次的大清洁。日常每天我只是给自己做了一个私人的小清理。之前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还是准备了不少的女性用品和清洁用品,唯一没预算得到的就是家里会多两只狗,所以在给它俩做清洁这方面还是有些麻烦。
为了节约用水,火下灰飘过来之前,从能在室外呆上一段时间起我也会每天固定地多少找些我能敲得动的地方弄些冰块回家,然后装在锅子里一直架在炉子上让冰块慢慢地融化,水温了后用几块纱布叠起来过滤一次便足够我每天的小清洁了,这样就可以多少节约些我的存水了,然而用这种办法能取到的冰块太少了。日常里快到大清洁日的前几天就开始有意地多敲些冰块回家放到炉火边的大桶里让它慢慢融化。
给托尼和迪卡洗澡是场硬仗。这两个肩高近一米的家伙蹲在火炉旁,任由我将沐浴露搓成泡沫涂满它们的脊背。迪卡总在冲水时甩动耳朵,溅得我满脸水珠;托尼则格外温顺,任由我用厚毛巾反复擦拭它腹下的软毛。四桶温水用完时,它们的毛发已泛出健康的光泽,蜷在帐篷里烘毛时,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像两台运转的暖风机。而每到这一天,它们也格外的听话。
轮到我时,炉火烧得更旺。剪短的黑发只需半盆水就能洗净,洗发水的薄荷味在蒸汽里散开,让冻僵的鼻腔瞬间通畅。最考验技巧的是洗澡环节:一勺温水打湿身体,肥皂迅速搓出泡沫,再用剩下的水从脖颈浇下——大学时创造的“一桶水洗澡法”,如今成了生存必备的技能。当最后一勺水冲净泡沫,镜中映出的脸庞虽消瘦,眼神却比月前明亮许多。
用盆接住的洗澡水还有些微温一般我会马上就着这些温水把换下来的衣服洗掉,洗好的衣服直接挂在火炉的通气管上慢慢晾干。
一次这样的大清洁从开始到把所有的衣服清洗完毕大概需要花上六个小时左右。忙完一般是下午的三四点了,每到这一天我们只吃两顿饭,早饭和晚饭。
早饭不用说,还是吃的我存的大肉包子,这个倒是还有不少。晚饭要吃点好吃的来犒劳自己。
还是以自热饭为主。今天我给自己挑了鱼香肉丝口味的,水果嘛,就来个我最喜欢的黄桃罐头吧。再煮上一小壶开水,来杯热热的牛奶。
给托尼和迪卡挑的是带牛肉的饭,再给它们各来了份开水冲泡的汤包,紫菜蛋汤。除此外还给了它们几颗牛奶片。
冻上的罐头直接架在火炉上很快就变成了煮罐头。很快房间里便充满了各种食物的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在做了这么大一项工程后,能吃到这些我已经觉得非常的满足了。
自热饭的蒸汽顶开盒盖时,鱼香肉丝的酸甜味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我挑出里面的笋丝慢慢咀嚼,黄桃罐头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烫牛奶的氤氲热气模糊了眼睛。托尼和迪卡的食盆里堆着牛肉饭,紫菜汤包的鲜味混着炉火的噼啪声,构成末日里难得的喧嚣。
睡前钻进睡袋时,帐篷外传来雨点击打窗户的声响。
我站在热闹的星城大道旁,人来车往的,时不时会响起催促的喇叭声,艳阳高照,我手里拿着根巧克力冰淇淋,咬上一口心里凉凉的舒服。路边的面包店新鲜出炉的面包香气逼人,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老板,菠萝包两个,谢谢。”
哇,好松软,新鲜的面包就是感觉不一样。吃着面包继续往前闲狂。
走着走着,天上的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密布的乌云,雨点开始滴落下来,我用手接着落下的雨水,滴落在掌心的雨水居然是黑色的。
突然前方人群传来惊声尖叫,一些人迎面跑来,我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身边传来了人们的惊声尖叫。我转过头,路边水果店老板娘的脸居然被一种白色的软体动物捂得严严实实,而她的双手在不停地拉扯着覆盖在她脸上的东西嘴里发出呜呜的痛苦叫声,突然她的身体变成一种诡异的姿势,双手伸向天,双脚扭曲着仿佛被定住了。
我感觉到背上一阵发麻正想转身逃开,突然“啪”的一声,我的眼前一黑脸上仿佛被什么捂住得严严实实。我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伸出手胡乱地拉扯想把脸上的东西扯来下,然而我越是挣扎口鼻却被吸得越紧,我感觉到它软软的身体上慢慢地突出来一根细细的触角想从我的鼻孔伸进去。
我紧紧地闭着嘴唇,拼命地想把我脸上那个柔软的东西扯掉,然而它却是滑溜溜的任我怎么抓也抓不住。就在我觉得自己要一口气背过去的时候,脸上的东西突然就掉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正对上一个毛绒绒的大脑门,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项圈。
“迪卡走开!”我有些懊恼。这个家伙最喜欢趁我睡着了就偷偷地跑到我的帐篷里来,等到我快要醒的时候又跑回自己的帐篷。
我这是又做噩梦了。不过那新鲜面包可真香啊!还有那巧克力冰淇淋!我咽了咽口水。
抬手看了看陆海天给我的手表,挺不错带夜光的。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盯着窗外——雨幕中,远处竟有几点幽蓝的光闪过,像埋在灰层下的眼睛。也许,当这场雨停,不仅是清洁日的结束,更是另一场试炼的开始。
我摸了摸迪卡的头,在日记本上写下:“4月15日,雨,-82c。水与燃料告急,明日必探负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