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歌嚼蜜饯的嘴堪堪停住,默了默慢慢向秦川说起这两日和穆元湛发生的事,那信物,沈含玉,还有他院子里的那九房妾室都一一说了。
秦川听后一惊。
她知道师兄是可靠的人,亦是她的亲人,她对他也没什么可隐瞒。
沈云歌将她颈间的玉环和玛瑙小红鱼拿出来放在手心,“这玉环就是当年纪贵妃送给母亲的,外祖母给了母亲的玛瑙鱼,另一只在穆元湛那里。”
秦川只看了看并未触摸,又看向沈云歌:“那你欲作何打算?”
“……”沈云歌默了默收回手里的信物未答。
秦川又道:“云歌,师兄我能看得出你对穆元湛动了心的,若他与王府那些女人是真夫妻我知道你是万不会与他有牵连的,师兄自然也不会赞成你委身于他。”
“可实情竟是如此,将来他与那沈含玉必定反目成仇,终是有个了断,你可有长远打算?”
“……没有。”沈云歌垂眸嗡声道。
她可以选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共度后半生,或是不嫁人,无论如何就是不想与穆元湛有牵扯。
因为她确实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男女之情,他让她心绪不宁。
她不想被那种感觉禁锢,不愿被任何男人束缚。
情之所起时,智即靡,智靡,将赴死。
想到当年一腔深情的母亲被沈伯庸所负,甚至丢了性命,她,怕。
秦川看出沈云歌心中的踌躇,又道:“穆元湛看起来是认定了你的,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报了仇,回安南山里就好了。”沈云歌垂眸嗡声回道。
即便穆元湛追了去,他一个王爷,不可能肆意停留在不属于他的地盘,只要她不理他,他便会慢慢放手的。
话题明显让沈云歌心绪郁结,秦川便岔开话锋道:“好了先不管那些,再吃一块蜜饯,今后的事今后再议。”
沈云歌抬眸看秦川,“师兄呢,朝阳公主有情于你,你也一定看出来了,她刚刚她听到你是我的未婚夫,看样子极伤心的,师兄你可对朝阳公主有意么?”
“……”这回换作秦川眉心郁出一个结,他道:“且不说有没有情,她一个贵胄公主的身份便是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屏障,她若因今日的事死了心倒是一件好事。”
之前他喜欢的女子仅是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她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皇家公主,太武帝怎么能为朝阳择一个山野村夫做驸马。
且他亦不愿鸟入樊笼,留在这京畿之地。
沈云歌闻言想到纯禧,不由叹了一声。
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向她解释呢!
不想着与穆元湛能有什么牵扯,可毕竟纯禧是真心对她,沈云歌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交心的好友,如今有人诚心相待,她岂能不动容。
***
那边纯禧赤红着眼眶回了昭王府,回到后院迎面遇上了沈含玉。
她不说话,也没有看沈含玉一眼,脚下生怒风急步回自己的小院去。
沈含玉看着纯禧那明显哭过的眼睛,话音没来得及说出口,刚微张的嘴便僵住,待纯禧的身影消失时沈含玉嘴角便是一抽,看好戏般地笑出了声。
这是怎么说的,大早上又去见江云歌,难不成是被那贱女人弄哭的?
可她做了什么事,是怎么把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公主弄哭的!
不管怎么说,她哭了那是好事啊,她哭,自己高兴啊,解气啊。
管她为什么哭,去看看热闹还是要的。
沈含玉心里乐开了花,猫哭耗子的去看纯禧。
“砰砰”,“公主?公主你没事吧?有什么不高兴的,与王嫂我讲讲,王嫂我替你排解排解,别憋在心里郁出好歹来。”
纯禧没有亲娘,她一口一个王嫂的套近乎,假怀好意,趁机充作对方的亲人,实则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与沈云歌翻了脸。
她心道:你不是喜欢沈云歌么,若真是翻了脸,那才叫好看呢。
里面纯禧坐在床边,正想着沈云歌和秦川,想他二人像对待傻子一样把她蒙在鼓里,心里便又是一阵锥心的恶气。
此刻听到沈含玉在敲门更是一股邪火,只觉着她定安侯府两个姓沈的女人果然是姐妹,没有一个好东西。
纯禧并未赶走沈含玉,却亲自跳下床去开门。
只见沈含玉又要抬手敲门,倏地,门“咣当”一声向里打开,纯禧那明显红肿的眼睛瞪着沈含玉,“你的夫君又去找那沈云歌去了,你作为人家的正妻,怎么能忍得下自己的男人整日一心惦记别的女人?”
这一句像一记闷棍,直击在沈含玉想要看别人笑话的头面上,击得她眼冒金星,双眼发直。
夫君昨日刚与她欢好,今儿就去找那贱人!夫君,夫君他不是进宫了么?
“王爷他,他现在,在她那里?”沈含玉问。
纯禧瞥她一眼,不再回答“咣当”一声把门又关上,把沈含玉震得全身一个激灵。
她在门前怔了半晌才跌步下了石阶。
她边走边攥着自己的十指,把个锦帕愣是扯得变了形。
穆元湛现在那贱人那里,此刻她该怎么办,是要杀过去搅了他们还是装作正宫的大气不与她争锋。
沈含玉心里盘算着,一旁遮月道:“王妃,您是正宫妻子,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王爷要那南不疑,那也要让王爷把人带进府里,在您眼皮子底下才好,如此这般让她在外狐媚王爷,看不着管不着的,那岂不只能容着她妄为?”
“我看,王妃还是上门去寻人,也给她个下马威,不管怎么样让她心里有个盘算,别那么肆无忌惮。”
“就拿她已经与人定亲一事来说,去她那里闹个满城风雨,让她那里的街坊邻居看看她一个有夫之妇狐媚王爷,还不让她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今后怎么还敢示人。”
遮月自认为自己是沈含玉的谋士,定能让沈含玉对她多些体恤,今后也有机会过过好日子。
没想到话说完片刻,等来的是沈含玉冷冷一记白眼。
奴婢就是奴婢,眼皮子浅,没城府。
夫君上心那贱人不是一两日的事,谁管她定不定亲,看夫君这肆无忌惮的行事,那当是要定了她,即便她定了亲,也会做黄了那门亲事。
当着夫君去闹一番对她来说有何益处,不过是让夫君更心疼她,反而坏了自己和夫君的感情而已。
还是要沉住气。
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促她嫁给那郭秉文。
她已经给那郭秉文写了密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