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摸上去,片刻后也蹙了蹙眉,道:“像是在跳。颈脉跳了!”他眼神一震。
周嬷嬷颈脉跳了,沈云歌的心也跟着跳得加快。
她惊喜地压着声道:“师父好厉害!”
秦川笑笑:“往日我和爹在山中尝各种草药,也会中毒,我只以为爹的解药不过是能解活人身上的一部分毒罢了,没想到,他研制的这种解药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我也没想到爹真的如此厉害!”
二人崇拜一番远在安南的老人家,随后秦川将朱管事好生埋了,带着周嬷嬷便回了城中宅子里。
回到宅子已是午后,沈云歌让聂伯把人安排在后罩房里。
之后又让聂伯去请了大夫来。
那大夫给周嬷嬷施了针,半个时辰后,周嬷嬷的脸色恢复了些血色。
大夫交代,给人每日喂些蛋黄水,他会连着来给病人行针,至于什么时候能彻底苏醒还得看病人的身体底子如何。
沈云歌谢过大夫,送走大夫后,聂伯已经让院子里的李妈妈和丹雪又送来的两个洒扫奴婢端来蛋黄水喂了周嬷嬷一点。
周嬷嬷气息越来越平稳,沈云歌便让李妈妈注意看着她的情况,并还要时不时给其按摩胳膊腿,以让其血脉通畅起来。
院子里的人都很知晓分寸,也没问沈云歌这人是何人,只照沈云歌吩咐做事,沈云歌亦懂得人情世故,便各自给了几个人一些铜板。
今日最大的收获便是救了周嬷嬷,下午的时间她也没再出门,期间让聂伯去请了一趟丹雪。
将周嬷嬷之事很抱歉地告诉丹雪。
丹雪半点没有因为沈云歌贸然带回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而有嗔怪,反而安慰沈云歌让她安心做自己的事,总归是惩恶的。
那梁梦梅不是东西,害死先夫人就不说了,又害了小姐,还将她也发卖了,若不是自己被老头陈买才救了,她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救下周嬷嬷能有机会查到梁梦梅更大的阴谋,丹雪愿意得很。
傍晚,丹雪和沈云歌一同吃了晚饭才回去。
夜色渐浓,沈云歌站在院子里又望着如墨的夜空。
空中只有繁星点点和一轮弯月,却仍旧不见大宝的踪迹。
今儿是秦川挥舞棍棒练功,看到沈云歌半个时辰不说一句话只看着远处的夜空便停下来,接着一声叹,“不行,师兄陪你去一趟那穆元湛的别苑,看看究竟怎么个事?”
沈云歌收回视线,转头看他点头,“好。”
秦川心中叹息:丫头啊丫头,你该怎么办呢。人已经入了心,但有你母亲的前车之鉴,依你的性子绝对不会与她人共事一夫,何况做一个妾室。你该会多么痛苦。
秦川心疼啊,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命运如此多舛,若是那岩康好好的该有多好。
“不想练功就回屋吧,明日咱们出城。”他道。
沈云歌点头,冲秦川抿了抿嘴转身要回房,正要开门时忽听得夜空中传来一声低低的鸣声,伴随着翅膀扇动的“扑棱”声。
沈云歌心下一跳倏然回头,眸子堪比那头顶的星星一样亮,她浅笑着,唤了一声:“大宝。”
等了几日的大宝终于被她等来了。
秦川看着沈云歌那她自己看不到的暗自模样无奈挑眉。
只见大宝缓缓降落在沈云歌肩头,小心合紧长翼,随之便是一抬那绑着小竹筒的腿。
那小眼睛亮得发光,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似乎在骄傲,它可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宝子呀。
沈云歌摸了摸大宝的头拿下小竹筒,心都跳慢了节奏,打开那竹筒取出纸条,纸条上“勿念”二字让她即刻放松下来。
秦川瞥见那两字,心里嘀咕:勿念?
好了,不用着急去别苑了。
只是这短短两个字里面充满旖旎之气,穆元湛想要撬墙角的心昭然若揭,幸亏自己不是丫头真的未婚夫,不然有的与他斗了。
他看沈云歌脸上还有些担忧的神色便劝:“虽然短短两个字不能知晓他到底伤得轻重,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没有性命之忧,丫头你就别瞎猜了。”
沈云歌正了正神色,看起来如常淡漠,“我没有担忧。”
秦川抿嘴点头,“嗯,没担忧就回去睡觉吧。”
就自己骗自己吧。
沈云歌看看大宝,又拍拍小家伙的脑袋,“你也去睡觉,明早再奖励你小肉条。”随后把它送去了柴房。
***
昭王府别苑。
沈含玉今儿进宫与其他皇子的王妃相会才知道穆元湛受了伤的消息,她从宫里出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别苑。
此刻正在穆元湛小院的正殿内赖着,娇嗔要与穆元湛同寝呢。
本来穆元湛要沈含玉回王府的,可她来时已经很晚,回去城门一定就关掉了,沈含玉便只好宿一夜再走。
“王爷~”沈含玉声音拉丝地唤着,“王爷虽手臂受了一点轻伤,可还需等着那穆常允恢复几日才能一起回城,玉儿又担心王爷受伤心情沉闷,所以玉儿想多陪陪王爷,就让玉儿等着王爷一起回城吧。”
她说着,双手便想要搭在穆元湛那宽挺的肩上,谁知那手搭在半空时,就被穆元湛握住其手腕,并为难道:“爱妃,本王虽受的是轻伤,可不方便行那事,但如此娇妻伴在左右又怕忍不了,到时候再伤到经脉,以后落下病根更不能行事可如何是好,为了爱妃长久的幸福,故本王觉着爱妃明日还是先回王府的好。”
“王爷……”听到夫君如此为她着想,沈含玉娇羞一笑,不再反驳。
随后穆元湛又道:“夜色已深,爱妃且歇着,明早吃了朝食且回王府去,本王也去睡了。”
“啊?王爷不在正殿睡么?咱们不做什么,玉儿只陪着王爷安睡好了。”
穆元湛起身坏笑:“睡一张床,你觉着本王能安睡么?”
沈含玉咬唇。
穆元湛又只扯了扯沈含玉腰间的衣带,笑着往门外走去。
刚出了门,他的眉心便蹙成川字,随后进了沈云歌先前住的西厢房。
屋内云起早已事先点好了暖炉,整个房间暖暖的,红松木小几上点着一盏油灯,一圈光晕圈住了那架子床。
穆元湛跨坐在官帽椅上,看着光晕里的床铺,仿佛又看到了那日昏睡在那里的沈云歌,继而那张向来淡漠的如脂小脸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脸上的神气是那日大婚之日他醉后将她圈在双臂之间的震惊;是那日与沈含玉对饮后,试探她功夫的谨慎;是那日,在这架子床上,他欺身而上时的慌乱;是那日,他与沈含玉传出行房以后她刻意回避的疏离;是那日,他为她挡了大石后她歉意地垂目;是那日她送他围帽时的刻意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