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张浪咳得极用力,整个人躬成了虾米,但是没人敢动。
他的手太稳,咳成这样刀子一点没抖。
虚玄身上黑色佛炎扭曲空气,虚空处一朵佛莲缓缓降落,在半空分成三朵,前中后点缀在石爪之上,石块轰然爆裂,青龙自爪间挣脱。
梵山眼中带着明显的震怒和惊诧,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冷声叱道:“把刀放下来,袭击同僚可是重罪,你莫要自误。”
“呵呵..”
张浪攥着对方的披风,一用力扯了下来,擦着嘴角血沫,声音断续:“咳,虚玄…你听到…有人在说话么?”
虚玄扶起桑太冲,闻言抬头冷笑道:“除了你,只听到一条老狗在吠,好不扰人,不如宰了。”
“别动手,大人请冷静。”夜郎一众负责人冷汗都要下来了。
没有一个人看清张浪的动作,他就在凭空出现在那一样。
梵山保持着镇定,用手指挡在刀锋之前:“张组长只是临时负责人,许是被妖人蛊惑,眼前两人一个以下犯上之辈,一个是【菩提寺】破戒僧,佛门弃徒,均不足信,小心行差踏错。”
张浪任由他动作,边咳边笑道:“咳..咳听起来像是无责申明,你是怕你下属不敢动手么?咳咳咳。”
“你们这些人,全都有自己心思,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家族,有些为了师门,更有为了那屁股下的位置。就是没人是为了那些死人。”
“当然,我也不是,我被哄过来查这劳什子的蛊案,被人放在架子上烤,也是因为我不来就得死,所以…”
张浪将染血的五色披风丢到地上,用手指指着自己脑袋,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别怪我挡你们的路,谁挡我,我就杀谁,不为了什么他妈大义,纯粹是因为我这人…太聪明。”
张浪这一刻想到的是死不瞑目的龙寄云,他又何尝不是被人架住的那个‘聪明人’?
众人不明白聪明和大义有什么关系,面面相觑。
本来慑于梵山的淫威,他们是打算象征性动手一下的,不打算真的插手到高层争斗之中。
是的,已经有明白人嗅出来其中的味道了。
这明显是有人在借题发挥,推动两个【邪门】省级负责人的争斗,下棋之人已知的有【邪门】十三巡察之一柴禁,另一边则是梵山身后之人。
至于是谁,在场的都有自己的猜测...
反正不管是哪一位,双方都不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置喙的,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两边推波溅起的水花砸死。
梵山讪笑:“我不明白张组长说的什么意思,不过,阁下若是因为受伤才到此,我倒是能帮得上忙,【药仙会】的道长不少与我相熟,便是寿数短缺,我也有办法找人给你延寿三载。”
桑太冲甩开虚玄的手,手扶在膝盖上,脸上面具狰狞,看不到他表情。
“你听他放屁,他一个山神庙的庙祝,苟延残喘百年,才找到机会李代桃僵,若不是这老狗投机得早,今天早就被反噬了。”
“【药仙会】那些人要是知道他的来历,的确会很感兴趣——将他炼成丹药。”
梵山冷笑一声:“无知小辈,老夫修炼的年限比你们加起来都长,认识的人多些也何为奇,便是你师公也是我看着长大...”
“所以我师公说你是条养不熟的狗!”
桑太冲此言一出,梵山脸色肉眼可见变色,便是一众夜郎负责人也是一脸便秘。
虚玄闻言戏谑道:“那肯定是秋田了,东瀛种是养不熟。”
“竖子,安敢辱我!”
说着,梵山竟然无视张浪手中斩龙,迫近半步,硬挺道:
“夜郎【邪门】负责人听令,桑太冲勾结蛊术妖人,袭击同僚,侮辱上司,图谋不轨,罪犯滔天。尔等无需顾忌手足之情,此等孽畜人人得而诛之,生擒者赏十载香火,击杀者得其苗疆负者人之位。”
这一番话还真让在场的极个别负责人有些意动。
【邪门】负责人由华夏玄修界供养,背靠官方,修行资源比一些大派宗门丰富,消息渠道也多。
只是平日里琐事繁忙,加之稍有不慎就牵扯到各种要命的争斗里,所以爱惜羽毛的玄修界各宗门总是避之不及。
偶有宗门弟子要在滚滚红尘中打磨,才会安排到【邪门】中历练,那些宗门为了防止自己被翘了墙角,还要安插人手进来监督,方便一有苗头就及时掐灭。
再有就是真仙临凡,托避在【邪门】大树之下,对负责人之位多有嫌弃。
但是,【邪门】之中不乏小门小户甚至是因为意外成为散修的人才。这些人对负责人的位置看得极重,就算自己用不着,也能用此位来交换资源和拉拢手下。
而且,不用对上东海市负责人。
张浪的持刀的手似乎没有力气,只是轻轻架在梵山脖子上,他将那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摇头叹息道:“我咳…咳咳…咳以为我说的话够清楚了,咳咳…想不到还是有人不怕死,既然如此,那就杀狗儆猪吧!”
语气平淡,杀气凛然!
梵山骇然,脚下石质向上蔓延,企图包裹住柔软的颈脖,同时大声斥道:
“你敢!”
张浪懒得回话,血咳在斩龙之上,鲜血顺着血槽肆意扩张,像是有一条血龙自刀身上复苏,翻身上的蝴蝶吸血后像是要振翅而飞,愈发妖异。
傻鸟,我都举着刀了还问我敢不敢?!
和我的斩龙说去吧!
我还以为是根烂木头呢!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斩龙落下,刀光映血。
“且慢。”
就在刀锋切开梵山脖子上肌肤瞬间,天穹之上一道雷霆降落,瓢泼大雨顷刻落下,瞬间笼罩整座医院,密集成瀑布的水线如帘幕遮住了众人视线。
这一刻,时间流速变得极慢,像是被百倍【永安一十】领域笼罩,空气中的尘埃漂浮不动,一道声音出现在众人耳旁,声音温柔婉转,闻音者如聆仙乐。
“杀了他,你和大人可不好交代。”
虚玄的脸色得极其凝重,身上的黑色佛焰飘摇起来,像是狂风之中的蜡烛。
桑太冲见他样子也知道来人并不好惹,艰难的从背后取出一把师刀,面上靛青色龙头微微昂起。
张浪处在旋涡中心,看着身前之人犹如枯树一般的皮肤,以及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张浪咧开嘴。
“无所谓,不杀他....”
话音未落,头颅奋力撞在刀背之上,斩龙顷刻间便没入梵山枯瘦的脖子里。
而后抬头,满脸是血的笑道:
“我念头不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