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初进到地底洞窟之后,自己体内的【还真蛊】传递的情绪变得复杂,搞不好它虫爹虫妈就是在这里培育出来的。
巫牧尘叹息一声继续道:“当年的惨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龙家人痴迷于蛊术,重新启用了虿盆,酿成惨案,最终引火自焚。”
“听你的意思,【平天蛊教】曾经废弃了虿刑?”
“三甲子前,苗民起义,秀眉军屯兵雷公山,在凉水井中挖设虿盆,一是为了刑讯,二是为了养蛊对抗清廷【粘杆处】,后来起义失败,平天教一分为二,虿盆自然也失去了用处。”
那些地底虿盆痕迹看起来很是古旧,原来是当年秀眉军所设,巫牧尘话中还有另一层意思,当年的蛊虫是用清军爪牙所饲养,后面战败,虿盆缺了血食骨殖,自然难以为继。
这些隐藏在历史缝隙的东西,实在难以用现在的眼光去批判。
只听巫牧尘继续道:“两甲子以前,天下大乱,一些外邦修士打着开民智的旗号入侵华夏,龙家和巫家临危受命,拒敌于国门之外,死伤惨重。”
这点之前卢霆曾经提到过,但是并未细说。
“除此之外,雷公战死域外,龙神泣血坠江,两族供奉的神只,一战覆没。”
巫牧尘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张浪心中炸响,只是一战便打没了两尊神只,足以想见那场大战的激烈程度。
张浪还在震惊之际,巫牧尘抛出了更重磅的炸弹道:“当年的龙家人疯狂制造血案重启虿盆的原因,就是为了重新造神。”
“如今,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
虚玄的话打断了张浪的回忆。
“那个鬼师和几名老外走了,往河边去的,我要不要追?”
此行主要目的之一就是鬼师,故而虚玄有此一问。
张浪遥望,果然看到一名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年人领着几名外国人往河边走,有意避开人群。
“先别动,你找丹州寨老打听打听,他们刚才谈了什么,注意说话方式。”
“好。”
虚玄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空碗还给热情的大妈,快步追上丹州寨寨老。
“寨老,留步...”
丹州寨寨老转头见一魁梧壮汉追来,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倒是意外的露出几分笑意
“好后生,你找我什么事?”
寨老是知道虚玄是桑端公的朋友的,之前祭祀点炮是人主动揽的活,对于这种勤快的年轻人,老人家有一种莫名的喜爱,而且,长得还壮,跟头牛犊似的。
虚玄见状连忙将问题抛出,寨老只当年轻人没见过外国人一时好奇,倒也没有过分猜疑,解释道:“那几名外国人好像是巫鬼师的朋友,听说今天是尝新节,过来凑凑热闹。”
虚玄疑惑道:“庆典才刚刚开始,他们这是去哪,不在寨子里吃饭么?”
闻言,丹州寨寨老努了努嘴不屑道:“隔壁那群挨千刀的今年也过尝新节,巫鬼师带着那些外国友人赶场去了,往年也不见他们过节啊...鹦鹉学舌,惹人笑。”
.....
清水河蜿蜒曲回,苗疆大小水系全都与之相连。自古便有八百里苗疆水道,千里清水独回的说法。清水河是当时苗疆的水运航路,只是近些年陆路逐渐便利,而今水脉变迁,以往千舸争流的壮景早已一去不复返,只剩些青苔覆盖的码头还能一窥当时的繁华。
丹州苗寨的位置,正处清水河所系水网,鬼师驻地与雷公山脉之间,与巫牧尘所给的地址,隔着一条不大的河道。
此地是所有事件汇聚的焦点处,却与事件本身无关,张浪选择此地作为切入点,准备夜探对面嘎弩苗寨。
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那些飞机上的乘客。
当时陈旭原同学的【群幻之术】以这些外国人为蓝本,张浪是亲历之人,印象深刻。
照理来说,除了虚玄这种实力高强、三昧已定的人,【群幻之术】对每个人造成的幻觉是不一样的,为什么陈旭原同学的幻境会选择这几人,是不是...
张浪盯着手里的十字架,上面有个倒立的天使,是不是这个圣十字架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是类似于——“我侦测到了邪恶?”的自我防卫?
虚玄道:“当时飞机上除了陈旭原以外,并没有另外神性波动,正常来说,面对施术,修行人士即便不能察觉,神性一定会有反馈示警,就像浪子你一样。”
经虚玄这么一说,张浪想起了【还真蛊】当时的异动,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这时表演完一轮的桑太冲走到台后,按着耳麦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普通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浪皱眉道:“不管他们是普通人还是修士,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和那帮鬼师混在一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
入夜,张浪几人立于河面之上,身后是丹州苗寨的万家灯火,身前嘎弩苗寨全是一片寂静,河水拍岸,小舟在河水中轻轻摇晃,黑色雨布覆在其上,特地遮盖住了什么。
嘎弩苗寨并非原名,实际上对岸这个苗寨并没有名字,嘎弩是周围苗寨对这个苗寨的称呼,意为大、庞大的苗寨之意,之前巫牧尘在张浪纸条留地址就在此处。
丹州和嘎弩一水相隔,两寨自然纷争不断,用丹州寨老的话来说,对面根本不是苗人,早几十年的那批苗人早死的死丧的丧,后面来了一伙流民占据了嘎弩地盘。
早年各村各寨争夺山林地界本来就很寻常,那时候的地盘不值什么钱,都是穷乡僻壤,但是周围苗寨依着清水河而建,渔猎采药难免要借道而行。
偏偏这个嘎弩苗寨的人蛮横,不允许人借道,有人越境就打,周围苗寨的人自然不会惯着,早年间发生过很大规模的械斗,只是嘎弩的人凶悍异常,几十年下来,竟然没人从他们手上占过便宜。
没打过正常!
张浪知道得更多一点,柴禁透露过,当年的【平天蛊教】就是驻扎在此地,所谓的流民,张浪猜测是鬼师一族培养的蛊师罢了。
一群凡人,怎么打得过修行人士,打不过就对了。
“一切以探查为主,注意安全。”
一行十一人全作苗人打扮,身穿黑色苗服,在漆黑夜色之中并不惹眼。
张浪说完,自己带头就往嘠弩苗寨摸了过去,该交代的早已交代过了,不必再做赘述。
嘎多苗寨有三个丹州苗寨大小,但是在远处看出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晚上竟然没有人影走动的景象,古怪非常。
张浪体内的【还真蛊】在靠岸以后就传来异动,而且直指向了寨中,像是遇到了心仪美食的躁动,自从吃了【神经】以后,【还真蛊】好久没有传递出这种情绪了。
张浪背着斩蛟在阴影处腾挪,树影摇晃之间已经摸到了寨口处,这里有一栋农村常见的自建房,三层半,外面贴了瓷砖,楼下并未亮灯,张浪却是看到了楼顶有火光闪过。
有人在楼顶抽烟!
这里果然问题很大,建在周围的这些自建房没有生活痕迹,不像是住人的,倒像是碉楼,用于观察外界情报的。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砸在树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楼上的火光熄灭,隐约看到楼顶的人在移动。
张浪自阴影中窜到楼下,一道光柱扫过原地,并没有察觉到张浪的存在。
略显惊诧的声音:“没人,奇怪。”
另一道沙哑的声音道:“大惊小怪的,也许是野猪在刨食。”
好家伙,等下就让你知道谁是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