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满天京,紫禁城内,太和殿巍峨屹立,金瓦朱墙在晨曦中熠熠生辉。殿前广场上,百官肃立,分列两旁,文东武西,朝服冠冕,肃穆中带着几分诡谲的气氛。今日朝会,非同小可,传闻那位久未露面的宗室贵胄爱新觉罗·承泽,将在朝堂上公开现身。一时间,朝中风言风语四起,尤以承泽出身为焦点,保守派早放出风声,称其“来历不明”,甚至有“私生”之讥,直指其不配参与宗室大事。
殿内,龙飞着一身锦衣蓝袍,腰系玉带,站在承泽身侧,目光沉静如水,似在观察着殿中每一人神色。他虽无官职在身,但凭着与李鸿章的交情及过往在京畿防务中的功绩,得以随承泽入殿旁听。此刻,他内息流转,覆海诀微微运转,虽不显山露水,却已暗暗提防着可能突发的变故。承泽则身着宗室亲王服制,玄色蟒袍,金丝绣龙,面上虽带着几分从容笑意,眼底却隐有忧色。他自知今日现身,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朝中局势,早已被弘方经营得如铁桶一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殿外,晨钟九响,百官鱼贯而入,太和殿内,香烟袅袅,龙案宝座高悬,象征帝王的威严。主持朝会的内阁大学士齐泰年,须发皆白,双手捧着奏折,声音低沉而威严:“诸位大臣,今日朝议,事关宗室与国祚,还望各抒己见,直言不讳。”言毕,他目光一扫,似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承泽身上。
承泽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出,拱手一礼,朗声道:“启禀大学士,诸位同僚,承泽不才,蒙先帝垂怜,得以归宗入籍。今日站于朝堂,无他意,只愿为大满江山尽一份绵薄之力。天下虽平,边海却仍多事,泰西诸国窥伺,海匪横行,承泽愿与诸位大人同心,匡扶朝纲,共护国祚。”
此言一出,殿内鸦雀无声,气氛却陡然紧绷。承泽话音未落,御史台中一人已跨步而出,此人正是保守派的得力干将,御史中丞赵德昌。他年近五十,面相刻薄,朝服下双目如鹰,盯着承泽,冷笑一声:“好一个‘匡扶朝纲’,爱新觉罗·承泽,你既自称宗室,为何多年来籍贯不明,出身来历更是无人可证?如今新帝年幼,朝堂动荡,你却骤然现身,莫非是别有图谋?甚至有传闻,你与外人勾结,结党营私,此等行径,如何担当‘绵薄之力’?”
殿内霎时哗然,百官窃窃私语,目光中多是审视与疑惑。承泽面色微变,却强自镇定,正欲开口辩驳,龙飞已然上前半步,沉声道:“赵大人,言辞谨慎些为好。承泽之事,自有宗正府与礼部核查,怎容你一介御史信口雌黄?若论‘外人’,赵大人近来与弘方王爷走得颇近,莫非也有不可告人之事?”
龙飞此言如雷霆乍响,直指赵德昌与弘方的勾结,殿内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赵德昌被噎得一滞,面色铁青,指着龙飞怒道:“你何人?一介武夫,也敢在朝堂上放肆?承泽之事,天下人皆有疑,朝中自有公论,岂容你插嘴?”
“够了!”一声低喝自殿侧传来,打破僵局,正是站在承泽另一侧的李鸿章。他身着绯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殿内诸人,沉声道:“赵大人所言,不过是捕风捉影之辞。承泽乃先帝亲口认可之宗室,其事早有宗正府文牒在案,出身来历,清清楚楚。尔等御史,本当以监察朝纲为己任,却在此搬弄是非,挑拨宗室,意欲何为?若真有实据,不妨呈上,若无实证,便休得聒噪!”
李鸿章此言掷地有声,改革派一系的数位官员当即附和,纷纷出言支持承泽。然而,保守派中亦不乏能人,赵德昌冷哼一声,正欲再起争端,殿中另一位老臣,礼部尚书张怀远却缓缓站出。此人年近古稀,在朝中颇有资历,向来以中立自居。他一手扶着笏板,缓缓道:“诸位大人,且息争。承泽之事,确有争议,然朝堂之上,非争吵之地。依老臣之见,此事不妨交由宗正府与内阁再行彻查,以正视听,方不负先帝之托,亦不失朝堂之体统。”
此言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张怀远虽为中立派,其言辞却并未明言支持承泽,反倒提出“再行彻查”,无形中将承泽的身份问题再度推上风口浪尖。龙飞目光微眯,余光瞥向承泽,果见后者神色微沉,显然也察觉到其中门道。
朝会至此,气氛已然凝重如山。承泽虽得李鸿章与改革派力挺,然弘方一系早有准备,谣言如毒蛇,早已在朝中百官心中种下怀疑之种。朝会散后,承泽与龙飞、李鸿章三人并未急于离开,而是缓步走出太和殿,行至殿外长廊,远离人声鼎沸之地。
长廊之上,朱漆雕栏,远眺可望见紫禁城内重重宫阙。承泽停下脚步,背对着二人,负手而立,声音低沉:“今日朝会,果如龙兄与李大人所料,弘方早已布下棋局,谣言之毒,远超想象。那些中立派,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多半已暗中动摇,若再不拿出有力证据,恐难挽回局面。”
李鸿章轻抚胡须,沉吟道:“承泽勿忧,今日虽未尽如人意,但你已现身朝堂,总算迈出第一步。至于弘方的谣言,不过是些无根之言,欲要打破,并非无计可施。关键在于,需尽快寻得先帝遗物或旧部明证,方能彻底扭转朝中风向。”
龙飞闻言,目光微动,沉声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承泽,当年你母妃旧部,是否还有人知晓真相?若能寻得一二明证,或有一线转机。此外,弘方与‘覆海会’之勾结,亦非空穴来风,若能拿到实据,反倒能将谣言之局彻底逆转。”
承泽闻言,转过身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母妃旧部……确有几位老臣尚在,只是多年未曾联络,恐已心有旁骛。至于弘方之事,苏樱的‘听潮阁’已在全力追查,然对方行事谨慎,至今未获实锤。今日朝会,张怀远之言看似公允,实则偏向保守一派,朝中中立之人,立场只怕远未明朗。若再拖延,恐生更大变故。”
龙飞与李鸿章对视一眼,心中皆知,时间已不容再拖。弘方的势力渗透之深,远非一日之功,若不尽快反击,承泽只怕难以立足,更遑论争位之事。长廊尽头,风声渐起,似在低吟着未知的阴谋。龙飞微微握紧拳头,覆海诀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若有若无间,似与那遥远的海潮共鸣。
“既如此,我等不可坐以待毙。”龙飞低声道,目光中燃起一抹寒芒,“承泽,李大人,弘方既要布下杀局,我等便将计就计。谣言可破,实据可寻,只是,需要一招险棋。明日,我欲亲赴宗正府,探查当年文牒,若能寻得一丝破绽,或可一击定局。”
承泽闻言,眉头微挑,似欲阻拦,却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龙兄,此行太过凶险,弘方之人,定会在宗正府布下眼线。你若前去,恐正中下怀。”
龙飞淡淡一笑,语气却坚定如铁:“无妨。我既入京,便无退路。弘方若敢来,我便让他知晓,覆海诀之下,宵小之辈,不过土鸡瓦犬罢了。”
风声愈急,长廊之上,三人身影渐被晨雾笼罩。远方宫墙之内,似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这一幕。而那宗正府中,究竟藏着何等真相,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一切,俱在未定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