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哗哗的声音并不能干扰时少卿的思绪。
自己爹爹究竟是谁?
初见娘亲时,娘那么慌乱…
自己和爹爹长的很像吗?
如若不像,为何娘亲一看到自己便是那副神色?
“你便是刚生下就被爹娘扔掉的孩子?”
时少卿仿若未闻,依旧静静地看着湖里悠然游动的鱼儿。
他实在不想因为外人而打断自己此刻的思绪。
更不想和满是恶意的人做无谓的争论,那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罢了。
越秋凛站在一旁,显然多年来都未曾被人如此彻底地忽视过。
他的眸子一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从脚边踢出一颗石子。
那石子如离弦之箭,直直朝着时少卿飞去,在即将触及他的时候,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鞋边。
时少卿转过身,面无表情,可心中早已不悦,只是他素来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未曾表露在脸上。
“生的倒是不错,可惜了,想当我大哥…”越秋凛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时少卿面前,眼神中满是轻蔑:“你不配。”
时少卿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一步,腿抵到了身后的围栏处,拉开了与越秋凛之间的距离。
那姿态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他对越秋凛的无感和拒绝。
“当你大哥对我来说有何好处?还是说越公子想要个哥哥?”时少卿挑眉轻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越秋凛的脸色冷了几分:“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时少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不卑不亢:“多谢阁下夸赞。”
“越公子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时少卿身形一转,便要绕过越秋凛:“恕不奉陪。”
“谁准你走了?!”越秋凛突然提高音量,说着就伸手扯住时少卿的衣袍。
时少卿察觉到衣袍被拉住,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越秋凛的耳中却像是无情的嘲讽。
“怎么?越公子还有事要说?”
看到时少卿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越秋凛只觉得那笑意好似一把刀刃,直直刺进他的眼睛,刺得生疼。
他恼羞成怒道:“本以为你失散多年回来,爹娘好歹会给你一身好一点的袍子,没想到啊…”
见时少卿脸色冷了几分,越秋凛心中满是得意,似乎终于戳到了时少卿的痛处。
“被丢弃的,就是不喜的,既是不喜的,爹娘也不必给你什么好东西。”
时少卿缓缓垂下眸子,片刻后抬起,嘴角勾着抹笑意:“好东西为何要别人给?我自不会像你一样,有什么事都只会喊爹娘。”
“你!”越秋凛像是被人噎住了一般,一时语塞,脸上的恼意更甚。
越秋凛抬手又想去抓他的衣袍,却被时少卿一把抓住了手。
时少卿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深邃,他缓缓伸出手,一把死死抓住越秋凛的手腕。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无预兆,让越秋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抓着越秋凛的手后,时少卿靠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他微微俯下身,将嘴唇轻轻凑到越秋凛的耳边,气息如丝线般缠绕着越秋凛。
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在越秋凛的耳畔响起:“越府上下,我便是都瞧不起的,包括你。”
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量,仿佛重锤一般敲击在越秋凛的心头。
越秋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的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怒意。
他猛地将手使出全力狠狠抽了回来,动作间尽显狼狈与愤怒:“你!”
时少卿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卷,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冷漠与轻蔑,仿佛这简短一番交锋,已经将他与越秋凛之间的高下立判。
话音未落,时少卿已然转身,他的身影挺拔而洒脱,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越秋凛的恼羞成怒之上。
只留下越秋凛站在原地,面色铁青,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怨恨的光芒。
夜晚……
月色如水,静谧地洒在窗棂之上。
叶怀身姿轻盈,如一只敏捷的狸猫,从窗外敏捷地翻身跃入时少卿的房间。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抬眸看向床边的时少卿,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径直走他面前。
时少卿听到动静,无奈的笑了一声。
他转身走到窗边,动作熟练地将窗户关好,合上窗棂的瞬间,那“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做完这一切,时少卿这才转过身来,眼神平静地看着叶怀,声音低沉:“做什么?”
叶怀见状,瞬间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起身快步走到时少卿跟前,双臂一伸,轻轻抱住了他
“南素,这都已经两日了,两日都瞧不见你,心里就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把手搭在了时少卿的腰间,手指却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时少卿的后背上游移试探。
时少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拉开他的手,轻哼一声:“怎么?昨夜来的不是你?”
叶怀像是被戳中了小心思一般,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又眨巴起来,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南素昨夜做梦梦到我了?”
时少卿被他这模样逗笑,忍不住噗呲一笑:“得了吧你,还装……”
话音尚未完全消散,叶怀的嘴唇便如疾风骤雨般瞬间压了上去。
那是一个充满温热与柔软的吻,带着难以言喻的急切与渴望。
在亲密的触碰间,唇舌轻轻撬开了时少卿紧闭的牙齿,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撩拨着时少卿内心深处那根敏感的弦。
“南素……”
叶怀的声音在这热烈的吻中显得有些沙哑与急切,仿佛被压抑许久的火焰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先是轻轻地搭在时少卿的腰间,像是在试探着某种界限,随后缓缓地向下滑动,那动作如流水般自然流畅。
动作愈发大胆,仿佛要将自己内心所有的热情都通过这双手传递给对方。
时少卿毫无防备地被这般热烈的撩拨击中,只觉得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稀薄,让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胸腔内那根紧绷的弦。
他的整张脸像是被点燃的火焰,涨得通红,那绯红的色泽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尖。
在这热烈的氛围中,时少卿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阿怀…唔。”
那声音带着一丝无意识的媚态,却又被叶怀毫不留情地吞没在那无尽的温柔纠缠之中。
叶怀像是得到了某种无声的鼓励,心中的热情再也无法抑制。
这一次,他更加投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在房间里回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怀才缓缓松开时少卿的嘴唇,额头抵着时少卿的额头,目光中满是眷恋与渴望 。
【当前好感度:80】
看着时少卿迷蒙着一双眸子,嘴角泛着迷人的光泽,叶怀不禁咽了口唾沫。
叶怀有力的双臂如铁箍般将时少卿拦腰抱起,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将时少卿轻轻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他俯下身,胸膛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喘:“南素……”
时少卿的身体瞬间僵住,犹如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只能伸出双手,下意识地抱住叶怀,仿佛那是他在这异世中唯一的依靠。
叶怀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时少卿的恐惧情绪,动作一顿,垂眸望向身下的人。
叶怀眼眸里原本的炽热渐渐被柔和取代,仿若春日里渐渐消融的冰雪,化作潺潺的溪流。
他轻声安抚道:“别怕,不会动你。”
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随后,叶怀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在时少卿的身旁躺下。
他的身体紧贴着床榻,温热的气息扑在时少卿的侧脸,带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过了一会儿,叶怀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穿过时少卿的发间,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弄疼了身旁的这个人。
他紧紧抱住时少卿,在他耳边低低呢喃:“南素……”
气息喷吐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眷恋:“南素…不要害怕我,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相信我。”
这三个字轻轻从他的唇间吐出,似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又仿佛是在交付着最为珍贵的承诺。
叶怀的话语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在这寂静的夜里,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散开。
却又如同一颗沉甸甸的石子,重重地落在了时少卿的心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时少卿感觉心尖猛地一颤,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一瞬间,他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住了,胸腔里像是有只蝴蝶在扑闪着翅膀,扰乱了他原本平稳的心跳。
这般深情的话,是给自己说的。
【当前好感度:85】
“叩叩叩。”
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仿佛平静湖面突然投下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原本的安宁。
“孩子…睡了吗?”
一个略显苍老却饱含关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怀原本放松的身躯瞬间一紧,他转头看向房门,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在眼底流转:“嗯?”
时少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起身。
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收敛,仿佛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氛围。哪怕是最轻微的衣物摩擦声,他也尽量克制,不想发出一点声响。
一边缓缓起身,一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急切,轻声说道:“是外祖母…”
“去开门吧。”
叶怀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紧紧盯着时少卿,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时少卿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却又尽量保持安静地走向门口。
门被缓缓打开,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内射出去,照亮了老人略显紧张的面容。
门外的老妇人身形佝偻,岁月的沧桑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看到门开的瞬间,连忙闪身走进屋内,反手紧紧将门关上,那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生怕一丝光亮泄露出去。
“嘘,别被他们看到了。”
老妇人凑近时少卿,声音低得如同夜风中的细语,带着几分紧张与警惕。
时少卿刚要转过身与老妇人解释叶怀的身份,却发现床上早已不见叶怀的踪影。
那原本还有些温热的气息还未消散,却人去床空,只留下一片寂静。
“外祖母,怎么了?”
时少卿转过身,对着她轻声问道,声音里藏着一丝疑惑和忧虑。
老妇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深深看了时少卿一眼,缓缓开口道:“明日是越钦那畜牲的生辰。你也知道他们这群人心怀叵测。明日外祖母想个法子引些乱子出来,你想法子趁乱逃出去。”
时少卿听了老妇人的话,心中一阵酸楚,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轻声道:“外祖母…”
“别舍不得了孩子,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愿意接纳你。”老妇人轻轻拍了拍时少卿的肩膀,目光中满是疼惜与无奈。
“外祖母,我知道,可是…”时少卿微微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没什么可是!”老妇人陡然提高了些声调,旋即又放轻了语调:“孩子,信外祖母,他们打的什么心思外祖母清楚得很。”
说着,老妇人缓缓握住时少卿的手,她的手很宽厚,厚茧按在时少卿手背上,带来一阵粗糙的触感。
然而在这粗糙之下,却有一阵阵温热传来,直抵时少卿的心底。
“孩子,你可知,你早便暴露了。”
老妇人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目光中多了几分沧桑和感慨。
“我知道,可是我愿意。”时少卿的回答坚定而又执着,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举手投足间,一看便是从小学起的礼仪,你这脸一看便知不曾被烈日晒过,包括你的手,不曾做过农活…”
老妇人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他的执拗,可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时少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眸子,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却透着一丝苦涩:“外祖母,我知道。我寻来这里,不图越府的家业和钱财,我来此只为自己的身世。”
老妇人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对吗?”
“外祖母…”时少卿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追忆和迷茫。
“你这么些年来,一直在你爹爹身边,对吗?你爹爹位高权重,自不会让你吃苦受累…”老妇人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时少卿,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时少卿唇张了张,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道:“外祖母,您知道我爹爹是谁?”
老妇人缓缓摇了摇头,思绪仿佛飘回到了那段遥远的岁月。
“不知,当初玄天域大乱,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他却能带兵开仓救济灾民,那声势,至今仍让人难以忘怀…”
时少卿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好…”
送别了外祖母,时少卿退坐回床边,发呆似的看着脚下的地板。
…
“怎么了?”
叶怀的声音仿佛从黑暗中幽幽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时少卿没有抬头,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本能地知道是叶怀又悄无声息地翻窗进来了。
他轻声呢喃:“阿怀…”
叶怀利落地走到床边,身姿敏捷。
他轻轻走到时少卿身旁,顺势将他按进怀里,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强势,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胸膛:“乱想什么呢?”
时少卿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落寞:“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的爹爹,为何这么多年不曾寻过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疑惑。
叶怀微微皱眉,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沉静地看着时少卿,仿佛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寻到答案:“按照刚刚外祖母说的来看,你爹爹能带官兵四处赈灾,想来是当时的朝堂中人…”
“我会为你查清的。”
“可他仍是没来找过我,不是吗?”时少卿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心酸。
叶怀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打断时少卿的思绪,双手稳稳地抓住他的肩,力度适中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量:“南素,他没来找过你,许是身不由己,又许是…”
他的话语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时少卿沉默着,静静地等他说完。
“许是你爹爹不知晓你的存在。”
叶怀终于缓缓吐出后面的话。
“阿怀,这套说辞,你信吗?”时少卿陡然直视着叶怀,目光中燃烧着一丝倔强与不甘。
“倘若他真的在意过我和娘,当初我被丢下,又怎会被长老院捡去?”
叶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为这看似合理的解释再做些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有些无措地说道:“南素!你是你…何苦为了这些让自己难过…”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自责自己未能给时少卿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我想搞明白我的身世!”时少卿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不可动摇的决心:“我不想我来的不明不白。”
“即便我的存在会让爹和娘都不高兴,即便他们都不喜我,即便我是娘与外男所生…”他一口气说完,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执着都宣泄出来。
“可你和我在一起,过的也很好,也很快乐,不是吗?何必执着于他们?”叶怀看着时少卿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期待的笑容,那笑容里夹杂着一丝不安,仿佛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不是!这不一样!”时少卿急急打断了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焦虑。
这个否定的回答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叶怀心里,将他的心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缝。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受伤,嘴唇微微颤抖:“不是?”
“阿怀,我做不到你那般洒脱!我想有家…”时少卿的声音低了下来,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渴望。
“你与我在一起,我的家便是...”叶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时少卿再次打断。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时少卿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坚持。
叶怀垂下眸子,仿佛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会尽力的,但是,倘若真的如你所想,他们压根都不喜你,你便别去寻他们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无奈地妥协。
时少卿知道自己的话深深地伤了叶怀的心,他垂下眸子,不敢抬头去看叶怀此刻的表情,心中满是愧疚。
“阿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惶恐不安。
叶怀缓缓抬眸,目光紧紧地盯着时少卿,那眼神平静得看不出情绪,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早点睡吧。”
时少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叶怀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祈求:“阿怀…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前好感度:95】
减了?
他不是…最喜欢自己了吗。
时少卿唇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挽回这一瞬间的失误。
然而,面前的人却已如轻烟般消失不见。
那消失的身影仿佛将他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他的呼吸都仿佛被堵住了,半晌喘不出气。
【你还好吗?】
“我说错话了…”许经年愣愣看着叶怀刚才坐过的位置,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