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末是宗门大比,萧和作为亲传弟子,你需要努努力让他拿到名次。】
「知道了。」
晏秋执一卷剑谱倚在青玉案前。
【看得懂吗?】
「图看得懂,字看不懂。」
萧和端坐在另一个桌前,望着晏秋的墨发垂落在宣纸上,忽见窗外飘进一片竹叶,正巧落在手中“流云回风“的招式图示上。
“看懂了?”
清冷嗓音惊得萧和指尖一颤,茶盏险些倾翻。
晏秋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带着药香的衣袖拂过少年肩头,修长手指点在那片竹叶上:“晚些在外面把这个练给我看。”
…
傍晚,萧和正在院子里将第七式“鹤唳九霄“使到紧要处。竹枝破空声忽从斜里刺来!
他仓促之间慌忙横剑迎挡,目光所及之处,惊见晏秋的墨发未束。
随着他矫健的身姿翻转,那墨发,在空中肆意飞舞,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美感,却又在这危机四伏的情境中,莫名地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韵味。
竹枝点在他腕间命门的刹那,三片竹叶齐齐斩落。
“左手剑要这样破。”
晏秋旋身时发梢扫过萧和鼻尖,带着清苦的草药香。
他并指为剑在萧和掌心划出玄妙轨迹。
“可会了?”
萧和面露难色。
晏秋沉默了一瞬,坐到了躺椅上:“继续练。”
晏秋坐在躺椅上,夕阳的光晕透过竹叶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圣光。
萧和手持长剑,跟着书上的内容在院中练剑。
将招式都拉通之后,萧和将长剑负在身后,走到晏秋身边,倒了一杯茶喝下。
见晏秋始终闭着眸子,萧和脸上不禁带着笑。
这是睡着了?
萧和拔出长剑,又开始练剑,要将书上的招式熟记。
竹叶被剑气扫落,窸窸窣窣。
晏秋被这声响吵得睁开眼,便见到萧和招式凌厉,剑尖削断了一片竹叶。
晏秋缓了许久才站起身,走进了竹林里。
晏秋从竹林里折下一截细细的竹枝,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便飞身出去又冲到了萧和面前。
竹枝上还挂着叶子,直直袭来,萧和连忙伸出长剑去挡。
按着剑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萧和手中的长剑便调转方向朝晏秋攻去,空气仿佛都发出了唰唰声。
晏秋腰向后倒,向左侧身脱离,竹枝打在萧和的剑上。
法力灌注在竹枝上,长剑剑尖被竹枝压在地上,萧和转身将剑脱离出来,并朝他挥出。
晏秋嘴角噙着笑,后退几步躲开招式。
萧和看着他的笑不禁恍神,可却更加专注的攻去。
只见晏秋用竹枝去接他的长剑,同时助跑三步到了萧和身旁,左手手腕弧度好看地抬起,下一瞬手腕垂下,重重敲在萧和的手腕上。
手突然失力,长剑摔到地上,萧和侧过头,便见晏秋离他极近,呼吸仿佛都在他身侧。
晏秋收回手:“现在可看明白了?”
萧和收回神,连忙应下:“徒儿明白了!”
晏秋朝地上的竹枝伸出手,竹枝吸到晏秋手中,他将竹枝拿着,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知道晏秋又不会理自己了,萧和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剑,走到晏秋身边,摸了摸鼻子:“师尊可是身子不适?”
今日怎么看着病恹恹的?
“别分心,继续练。”
夕阳落山,萧和练的满头是汗,收了剑坐到桌旁的另一个躺椅上,擦了擦汗。
侧过头看着晏秋的脸,许久才收回视线。
“师尊?”
晏秋头偏靠在躺椅上,眉头微蹙,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萧和心下一软,声音轻了些:“师尊?”
作为一个仙尊,睡觉时这般没有防备…
说到底还是信任自己。
晏秋轻轻“嗯”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呼出,眸子微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鼻音极重,听着黏黏糊糊的,萧和不禁勾起笑。
“师尊,天色不早了,可要进屋去睡?”
晏秋点了点头,撑着躺椅两边站起,长长呼了口气。
【许经年,该清醒点了。】
脑子里云昭的声音很大,晏秋眸子微蹙:“今日练的如何?”
“徒儿学会了。”
【掌门传讯给每位弟子说了宗门大比的相关事宜,可以从身上的储物囊里拿出“传讯石”,获得消息。】
「传讯石?这不就是对讲机吗?」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云昭的声音小了些,但他没有在意。
晏秋点了点头,往屋内走:“你今日可收到掌门的传讯了?”
“收到了,掌门说今年宗门大比为本月末三日与下月首三日。”
【往年宗门大比为月末六日,你可以去找掌门问问以稳固人设。】
传讯石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晏秋将传讯石拿出来,沉默地看着。
【本月月末召开宗门大比,时间被调了,你可以去问问原因。】
灵云派主峰。
主殿鎏金瓦上映着残阳如血,黎绪正用折扇逗弄梁彧养的灵雀。
晏秋走进大殿,便见掌门周边还站着两人。
掌门发冠高束,一席金紫色长袍,眉眼冷峻,坐在书案前。
左边站着一位蓝袍人,比中间那人看着稍年轻些。右边站着一位青衣男子,桃花眼含情,身边的气比起二人更逊色些。
这一次他们头上出现了他们的名字和介绍。
中间的是道卿,青衣男子叫黎绪,蓝袍人叫梁彧。
【以后不认识的人,我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
「嗯。」
见晏秋拾阶而上,黎绪忽然将扇骨一收,朱砂描红的扇坠不偏不倚打在道卿茶盏边。
“师兄可算舍得出来了。”黎绪晃到晏秋身侧,青色广袖有意无意拂过晏秋腰间玉佩:“上回给你的丹药可管用啊......“
“黎师弟。”道卿叩了叩案上堆积的宗门卷轴,打断黎绪的吊儿郎当:“说正事。”
“掌门,此次大会可还是由我们四人评判?”
道卿伸手:“先坐。”
晏秋走上前,四人纷纷落座。
“本次大会,你与梁彧师弟守前三日,后三日由梁彧师弟与黎绪师弟来,可好?”
“往年不都是当月办完吗?”晏秋再次开口。
黎绪看着晏秋,出声道:“师兄,今年事出紧急,君上召掌门师兄去一趟学院,回来之后只怕宗门大比已经结束了。”
叫自己师兄?那黎绪是自己师弟。
【嗯。】
看着满眼担心的三人,晏秋唇角不自觉也勾了勾:“倒是我不懂事了。”
黎绪抬眸看着掌门道卿,假意有些恼:“此次我来也是为了这事,为何梁彧师兄要辛苦六日都不愿意将我与晏秋师兄放一块?。”
说罢,便靠到了晏秋身边,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掌门师兄不信我,难道连晏秋师兄也不信吗?”
梁彧轻笑一声:“我守后三日,也轻松些。”
知道梁彧是在为黎绪找理由,道卿无可奈何道:“好好好,给你们二人换换便是。”
四人说说笑笑间敲定了下来,黎绪抬头看到了萧和,打量了许久,才对晏秋道:“师兄这位弟子倒是个天才。”
“嗯?”
黎绪突然将折扇合拢,拍在手心:“本次大会,我那徒弟恐怕得输啊。”
梁彧笑了一声:“你们是丹修,本就只是上台走个过场。”
晏秋正欲开口说话,却突然控制不住咳了两声。
道卿眉头微蹙:“对了,今日才初二,你不是应该还与柳弦待在一块吗?”
没想到这出。
晏秋清了清嗓子,安抚道:“掌门师兄莫急,这次是我急着来问,所以让他将药给齐后便让他走了。”
黎绪突然拉起晏秋的手,金纹流转,在苍白的肌肤上绽开灵脉图。
黎绪收回手时,将暖玉扳指塞在了晏秋手心:“师兄,这是我特意找人锻的暖玉扳指。”
道卿长长叹了口气:“这寒毒当真没得治了?柳阁主怎么说?”
这个问题却没有一个人再回答了。
许久。
“不妨事。”晏秋拢袖遮住伤痕,墨发随着低头动作滑落肩头。
黎绪突然伸手替他绾起一缕散发:“明日我给你调养经脉。”
黎绪拍了拍他的手,似乎在安抚:“师兄如今得了风寒,快去喝些姜汤驱驱寒,泡泡药浴,莫要再将寒毒引发作了。”
“风寒?”梁彧面露好奇:“师弟这样子看着并无得风寒的感觉啊。”
黎绪轻笑:“今晚回去就会高热,师兄早些回去歇着。”
“想来是今日在太阳底下睡了一会,吹了些风,这才着了风寒。”
晏秋听罢,站起身,脸上带笑:“既是师弟说的,想来也是真的,那我这便回去了。”
【这么信他说的话?】
「他不是丹修吗?还能乱说?」
【黎绪与晏秋关系好,格外关心他些也正常,方才把脉,实属正常。】
「嗯。」
暮色如墨,萧和静静地捧着温好的药盏,款步立在榻前。
昏黄的烛火在静谧中摇曳,将他那写满关切与疑惑的神情映照得愈发明晰,而那执拗的影子也被拉得长长的。
\"师尊这般修为,怎会受风寒所困?\"他终究没忍住,药盏磕在檀木小几上发出轻响。
殿外忽有风雪卷入,一阵清冽檀香破开屋内浓重药气。
青色广袖拂过萧和眼前,黎绪已挨着晏秋坐在了暖玉榻上。
\"你师尊当年中了寒毒,对风寒这些病症比普通人......\"
他尾音突兀地断在喉间,搭在晏秋肩头的手指蓦地收紧,又笑着将下巴搁在那人肩窝:\"好师兄,今夜让我宿在你这儿可好?\"
萧和指节捏得泛白。药盏中映出那人垂落的墨发与师尊交缠,像雪地里开出的并蒂莲。
「阿昭,他与晏秋关系好,可会发现异常?」
【放心,若是拿不准,我会帮忙的。】娃娃音听着却让晏秋莫名安心。
“我这徒儿是个贴心的,今夜我会让他照看着。”
萧和心中暗喜。
黎绪努了努嘴:“那明日?明日让我去找你可好?”
晏秋唇角勾起:“好。”
黎绪这才笑了:“那我明日顺道给师兄带些御寒的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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