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军分兵五万保护道路,但走的也异常艰难。
原本计划半个月的路程,却足足走了二十五天。当秦军到达汾阴附近的时候,已经是人困马乏无力交战。
大将王离不得已,只能选了一块地方休整。决定休息三天,再进攻汾阴。
也趁着这段时间,王离思考进攻方式。
“秦”字旌旗无数,戒备森严的秦军大营。中军大帐内,中间放着屏风地形图。王离与五个谋士在座,一起商讨进攻路线。
王离抬头看着地图,笑着对谋士说道:“韩婴这童子确实精通兵法。外有太行做阻击,内还有将军镇守险要。但他最大的问题是实力孱弱。虽然有二三十万之众,但披甲者少。民壮也不会太多。如何能抵挡我十万虎狼之兵?”
“将军说的是。”谋士们躬身,齐齐附和。
战略上轻视敌人之后,王离战术上相当重视。对谋士说道:“我们一举消灭韩婴的本营便可,似刀刃,直插心脏。他外围的三个将军不用进攻。但需要派人盯着,以免对我们主攻造成麻烦。我打算分兵二万。其中一万盯着东边的彭越,七千盯着北边的韩武,三千盯着西边的李琮。然后亲率八万主力,进攻韩婴。”
说到这里,王离右手握拳抬起,重重的砸在了案几上,神色森然道:“我要亲手斩下韩婴的头颅,献给二世皇帝。”
谋士们纷纷点头。韩婴的三个将军在外围,或守险要,或有水路可以逃走。如果进攻三个将军,那战争就旷日持久了。直接进攻韩婴本部大营,击破韩婴,三个将军就不战而胜了。
这是速胜之法,否则无法向皇帝交代。
王离做好了战术布置之后,就挥手让谋士们下去了。三天时间一过。王离直接领兵十万从东边进攻汾阴,并按照计划分兵监视三将军。自己率领八万精兵,在天黑之前,才堪堪赶到了汾阴韩婴本部大营外。
王离下令麾下的将军、校尉安营扎寨,自己率领数百铁骑出了军阵,来到韩婴营寨下观望。
王离与麾下的人都是凛然。王离看着前方雄伟无比,甚至有些可怕的军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韩婴到达汾阴才多久?竟然能建造出这么雄伟的营寨?这是二三十万之众能干成的吗?
韩婴的手段多么残酷?杀了多少人,才能把营寨搞成这样?
他是秦庭核心大将,很清楚秦国的建设是多么的残酷。长城、宫殿、直道、皇陵,很多为了赶工都是用人命来填的。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韩婴也弄死了很多人。
王离想到这里,心情又轻松了很多,用马鞭指着前方营寨,对左右的铁骑笑着说道:“韩婴不是自称仁义吗?他这么迅速的建造出座营寨,累、杀死了多少人?而他也就二三十万人口,男丁一半,民壮再一半。最多也就七万。去掉为了建造营寨而累死,为了震慑而斩杀的民壮,他还有多少民壮?三万?五万?”
“他虽然有这样的营寨,但我八万虎狼之兵猛攻,此营寨一日可下。”
左右的人士气大振,很是同意王离的判断,纷纷笑着说道。
“将军说的是,再好的营寨也是需要人防守的。韩婴为了建造这样的营寨,而死了很多人,这是舍本逐末。韩婴不懂用兵。”
“我大秦虎狼之兵,将军又特意制作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他的营寨看似雄伟,其实插标卖首,不值一提。”
“恭喜将军,明日就要得到韩婴头颅了。”
“哈哈哈。”听到众人的附和,王离也是大笑起来。然后他深深看了一眼营寨,勒马转身回去了军营,并传令道:“虽然我料定韩婴不敢出营来进攻我们,但是防备不可松懈。传令加强戒备。”
…………
韩婴的营寨是东南有水,只有北边、西边是一片平地,有利于大军展开进攻。
秦军就是分兵二部,在北边,西边安营扎寨。
韩婴营寨,北边营门上。“韩”、“伐无道,诛暴秦”、“仁义”旌旗迎风飞舞。旌旗下,站岗的兵丁极多。少量身披重甲,大量披着皮甲。内里都着新衣。
韩婴听闻秦军来,率领文武、宾客登上营门,观望前方赫赫秦军。
韩婴当然不知道王离的想法,要是知道,必定会失笑。他立下这座营寨,是有人死了,这没办法,十万男子,有人睡觉就死了,有人生病忽然死了。但数量极少可以忽略不计。十万男子在秦朝的统治下,吃不饱饭。在他这里可以敞开肚皮吃,加上修建营寨卖力气,很多人不仅没累死,反而变得强壮了。
只要待遇好,吃饱喝足。修建大工程是可以很少死人的。
现在士卒身上穿着的皮甲、新衣,也是妇人女子们日夜赶工的结果。皮甲防御力虽然不是很强,但至少比布衣强。新衣服虽然更没用,但它能愉悦心情。多少壮士衣衫褴褛,谁不想穿好衣服?
韩婴不知道王离说了什么,是什么想法。他望着城外整齐的秦军,心情十分的沉重。
他与王骏交战差点被杀了。印象是极为深刻的,但是与秦长城军相比,王骏就不算什么了。
王骏才千余秦兵,而秦长城军仿佛无边无际。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凶恶。
似惊涛,似骇浪。
“这才是真正天下无敌的秦军,灭六国的虎狼之师。而现在我要以小小的汾阴,来抵挡这头恶虎。嘿。”韩婴内心嘿然,面上不显,他转头看了看左右的文武、宾客,见大部分人都是面色沉重、阴郁。笑着说道:“诸卿悚惧呼??”
不等他们回答,韩婴笑道:“不过一死尔。我们志同道合,相互枕着彼此的尸体而死,难道不是一桩美事吗?”
“再则。秦军虽强,但我们也有地利人和。胜负尚未可知也。”
他抬起右手,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俊美仪容,似要乘风而去的仙人,眉宇间肆意飞扬。甚是从容不迫。
韩婴一席话语,便击碎了众文武、宾客内心的秦军阴影,让他们豪气顿生。众人彼此看了看,然后一起对韩婴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