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昭勋率领一队骑兵沿着大道往洛阳而去。仿佛一道旋风,掀起无数尘土。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乃是日夜兼程赶来。韩婴只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很快消息就会传到洛阳。
如果他们不快马加鞭,那韩氏宗族、韩地贵族就会被关在虎牢关内,成了瓮中捉鳖。
下场只有一个,全族被杀。
很快他们到达了洛阳地界。昭勋一咬牙,摇了摇头后,鼓起最后一口气,骑乘到达了洛阳城门口,翻身下马,率众进入了洛阳城,直接去找韩成。
宅邸内。
韩成正在算账。韩婴想反秦,这是全族的默契。既然要反秦,就要充足的财帛。大战一起,土地就没用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韩地贵族都在卖土地、庄园、宅子。
储备金、银、丝绢,以及一定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更何况现在秦王死了,他们激动、兴奋,更加紧卖地。
听闻昭勋来了,韩成立刻让人把昭勋带进来。他本想开口询问,却见昭勋的脸色难看至极,气喘吁吁,吓了一跳,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婴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与韩婴的血缘关系,远不如舞阳君韩广,但感情是一样的。他们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韩婴身上。
那是未来韩王啊,可以祭祀先王的人。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生病了?死了?还是因为一些问题而被秦国追捕?”韩成非常的焦虑,觉得韩婴可能是病死了,世事无常啊。十几岁的少年站不住很正常。
他不由头晕目眩,大哀叹上天对韩氏不公。苍天啊,秦王都死了,莫非韩婴倒在黎明之前?
昭勋也不废话,直接走到了韩成的身边把事情说了。
韩成心中一定,没死就好,然后愕然,急问道:“怎么不去颍川,而去河东?我们的先王陵墓怎么办?会被秦国荡平的。”
昭勋脸色很黑,喘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公子说,存地失人,人地都要失去。存人失地,人地都存。先王陵墓虽然很重要,但是与重新立下韩氏宗庙社稷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公子还说,秦王驾崩,天下鼎沸。很快反秦大军就会席卷天下。秦军恐怕没有心思去挖掘先王的陵墓,反而盗贼、群寇比较麻烦。总之。立韩国还是保先王陵墓,公子选择立韩国。”
他又喘了一口气,才说道:“成公。事情紧急了,再不走就要全族灭亡了。快通知宗族吧。马上走。”
说完之后,他就栽倒在了地上,两眼一闭昏死过去。他强撑住一口气兼程赶来,现在气泄了,也就没有了力气。
韩成眼睁睁的看着昭勋倒在地上没管,随后才反应过来,跳脚道:“不管了。现在不走,全族遭殃。”
他命令仆人照顾昭勋,然后找来了长子韩原,二人分头行事,先去秘密告诉所有人。
二传四,四传八,最后人尽皆知。
这个事情只能自己去传递消息,不能胡乱派遣仆人说的,秦庭有耳目。
所有人都惊愕,所有人都振奋。
秦王死了,韩婴要立韩国了。韩婴的行动果然迅猛,是真正有执行力的人。
张云、昭平、韩成等人各自准备。韩成回到家中之后,立刻让人准备车马,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就不要了。什么大宅、庄园,全部舍弃。
幸好他有所准备,有大量的车装载财帛、老弱,一天就办好出城,直奔黄河而去。
北渡黄河,前往河东郡。
韩氏宗族、韩地贵族,几乎全部响应。
木匠韩明家。
韩明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并妻子陈氏叫了过来。
他神色凝重,但语气兴奋的把事情说完了。最后,他慷慨激昂道:“就是因为韩国灭亡了,我们才会沦落成为庶民百姓,食不果腹。要不是婴这些年接济我们,我们就算不饿死,也会冻死。就算不冻死,也不会有现在身体强健,精神抖擞。”
“大者,家仇也。灭秦复韩,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者,旧恩也。婴想做韩王,我们是他的宗族,就应该支持他。父子战死,肝脑涂地也是应该。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取了粮食、铜钱、衣服,租一辆车走。马上走。”
“是。”他的妻子、儿子没有任何犹豫,躬身应是而已。
他们以宗族为荣耀,以宗族为依靠,深深骄傲自己体内的韩氏之血,现在始皇帝驾崩,韩婴将兵反秦。
虽赴汤蹈火,也要去的。更何况也不一定是赴汤蹈火。
韩明家很快准备妥当,租了一辆大车出城,与宗族汇合,向北而去。
………
酱油韩匡家。
韩匡的卧房内。已经长成健壮少年的韩允、韩会神色沉重,他们的母亲王氏脸色苍白,正在抹泪。
床上,祖父韩匡面容青白,气息不稳。
孙子长大了,而他老了,生病可能会死,可能不会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韩匡喘了一口气,说道:“婴要复国,我本来应该同行。我虽老,原本有些气力。拿剑杀人不成问题。但现在我病重,就没有办法去了。允,你取剑来。我要自刎。你们把我埋葬在城外,然后带着你们的母亲去与宗族汇合,去河东。”
“祖父。”韩允、韩会兄弟哭泣,实在不忍。
王氏哭的泣不成声。
韩匡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两个孙子的头,说道:“秦王兼并天下,贵为天子。求长生却还是死了。这证明人都是有一死的。死得其所就行了。我不能拖累你们,快去。我死后,你们要跟随婴。就算兄弟战死,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兴复韩国,立我宗庙。”
“快去。”
他厉声道。
韩允、韩会哭泣,却没奈何韩允哭着去取来一把剑,颤抖的交给了韩匡。
韩匡忽然强撑着坐起,握剑面朝韩地颍川方向,大叫道:“我韩国灭亡二十年了。先王泉下有知,定要保佑婴兴复宗庙,祭祀不绝。”
说完,他自杀,血染床榻。
韩允、韩会兄弟并母亲王氏大哭,然后用席子卷起韩匡的尸体,也用一辆车运送,一家人离开了洛阳,与城外同宗会合。
他们的内心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他们咬牙切齿,刻骨仇恨。
秦王莫要得意,我韩氏虽然已经灭亡二十年,但尚有子孙。看我们把宗庙立起来,复国,报强秦灭韩之仇。
先君之仇,九世可报。
二十年。
尚短。
韩氏还有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