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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熊胆重新包好,又把它挂回到土墙上。
“你这小子……”他笑骂道,“行吧,东西我先收着。不过说好了,卖的钱你得拿七成,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说完露出了一脸苦笑。
“怎么,被熊瞎子追过一次就怕了?”徐峰半开玩笑地问道,但眼神里却带着关切。
林山魁沉默了一会儿:“说一点不怕是假的,”他最终坦诚道,声音有些发紧,“那天它从灌木丛里扑出来的时候,我连枪都来不及举。那吼声……就像直接在脑子里炸开一样。”
徐峰注意到林山魁说这话时,那双常年握枪的手竟微微颤抖着。
作为过来人,他太明白这种感受了——熊瞎子的恐怖之处不仅在于它的力量,更在于它能唤醒人类基因深处对掠食者最原始的恐惧。
很多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真正面对过熊瞎子的利爪后,要么彻底告别山林,要么变得过分谨慎,最终反而更容易出事。
“只是……我现在狗也没了,枪也没了,还怎么打猎啊!”林山魁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只侥幸存活的黑狗虽然还在,但受了惊吓,再也不能进山追猎,只能当个看家狗养着了。
“枪会有的,狗也能慢慢培养。”徐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了,赶山打猎的本事,可不止靠这些家伙什。陷阱、套子、夹子,多动动脑子,办法多的是!”
他说着露出自信的笑容,“等你伤好了,就到地窨子来找我……走了!”
徐峰说完,利落地起身准备离去。
“小伙子,别走啊,这天都黑了,今晚就在家住一宿吧,你这回去,还有好几里地山路呢!”
“是啊峰哥,你就留家里呗。”
听到徐峰要走,在外屋烧水刷锅洗碗的马玉杰和林山秀连忙追了出来,站在院门口喊道。
徐峰回头笑了笑,月光下他的身影格外挺拔:“不了,大娘,老妹儿,你们回屋吧。地窨子那边,大黄还守着门呢。我倒是吃饱了,可它还饿着肚子,总不能叫它干等着。”
他说着挥了挥手,脚步没停,转眼就融进了夜色里。
马玉杰叹了口气:“猎狗就是赶山人的半条命,这孩子心里有数。”林山秀望着土路尽头出神,直到徐峰的背影彻底看不见,才跟着母亲转身回屋。
锅台边,马玉杰用力刷着大铁锅,突然笑眯眯地开口:“这小伙子真不错,办事周全,说话也有分寸……闺女,你觉得他这人咋样?”
林山秀正低头洗碗,闻言手一抖,碗沿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她慌忙擦了擦,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他……人是挺好的。”
“就只是挺好?”马玉杰促狭地眨眨眼,“我可听见有人‘峰哥、峰哥’地叫,那声音甜得跟山蜂蜜似的。”
“娘!”林山秀耳尖瞬间红得透亮,手里的抹布“啪”地掉进了水盆。
“哎呀妈呀,行了行了,娘可不听你叨叨了!”马玉杰说完噗嗤一乐,又长叹一口气。
“你说你这丫头,一晃眼都成大姑娘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小徐那小子人是挺不赖,可咋说也是个盲流子啊……唉!”
“盲流子咋的啦?人家有本事,搁哪儿活不了?”林山秀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峰哥办事儿嘎嘎靠谱!就今儿个吃饭前,我去请王大爷,人家都端碗开吃了,本来不乐意来,结果一听峰哥也在,撂下筷子就跟着来了!王大爷那眼光,能看走眼?”
她越说越来劲儿,“再说前阵子冯德贵偷地窨子那事儿,我今天可是亲眼瞅着峰哥咋处理的,那人心眼儿贼拉好,屯里人都夸呢!”
见娘没吱声,她又补了一句:“盲流子咋了?只要人好,屯里不年年都有落户名额吗?到时候给他整一个不就得了!
再说了,王大爷不也说了吗?咱老家山东的,峰哥老家也是山东的,那往前倒腾几十年,咱不也都是闯关东过来的?谁比谁高贵啊!”
“哎哟喂,闺女!”马玉杰一下子乐了,“你这小嘴叭叭的,咋还护上了?这是相中了呗?”
“谁、谁护着了?我这是讲理!”林山秀脸一红,赶紧低头搓衣角,声音越说越小。
马玉杰眯眼笑着,慢悠悠道:“这才见几回面啊?急啥,再瞅瞅,再瞅瞅……”
自古以来,但凡心疼儿女的,给自家孩子找对象那都得把眼睛擦得锃亮,马玉杰也不例外,挑女婿比挑金子还仔细。
徐峰从林山秀家院子里出来,顺着土坷垃道往地窨子赶。
这东北农村的土道,晴天一脚灰雨天一脚泥的,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
出门时候他瞅见天边月亮老早就爬出来了,明晃晃的像个大银盘子,估摸着今晚月色指定亮堂,就没拎马灯。
这要搁往常也没啥,可今儿个偏偏就出岔子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远,徐峰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老高——
右脚脚心跟让锥子攮了似的,那疼劲儿直窜天灵盖。
他赶紧把黄胶鞋扒拉下来,翻过来一看,好家伙!
一根锈得跟老树皮似的铁钉子,愣是从鞋底子扎进去,瞅那露在外头的长度,少说也得扎进去一公分多。
再往地上一瞅,道边堆着刚扫出来的垃圾,笤帚苗子、碎玻璃碴子、烂菜叶子啥都有。
这堆垃圾正对着怂狗家院门——虽说这会儿他家已经不养狗了,可屯子里人都这么叫惯了。
徐峰心里窝火,可又没辙,这事儿找上门去理论,人家准得梗着脖子来一句:“你自个儿不长眼珠子怨谁?”
他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心里骂了句“真他娘的晦气”,顺手把那锈钉子往怂狗家栅栏缝里一甩,铁钉“叮当”一声掉进院里——
爱咋咋地吧!
脚心还冒着血珠子,疼得他直抽凉气。
徐峰咬着后槽牙,使劲挤了挤伤口,想把扎进去的铁锈沫子往外逼一逼。
血混着泥灰淌下来,他随手从地上抓了把干土,往伤口上一按——乡下人土法子,虽说埋汰了点,可好歹能止血。
套上胶鞋和袜子,徐峰试着跺了跺脚,嘿,还真没那么疼了。
他心大,也没往深了想,甩开步子继续往地窨子赶。可走了没多远,脚底板就开始发胀,像是有人往里灌了热铅,沉甸甸的,还一跳一跳地疼。
他皱了皱眉,心里嘀咕:“该不会真让那锈钉子给‘拿’住了吧?”可转念一想,大老爷们儿,这点小伤算个屁,便也没当回事,闷头接着走。
刚出屯子没多远,徐峰就把别在腰间的猎刀抽了出来。
他顺手在路边砍了根趁手的树杈子,削去枝枝丫丫,修成根结实的棍子,这才把猎刀重新别回腰间。
剩下的路可不好走,一过庄稼地,就是黑压压的老林子,夜里头啥玩意儿都可能蹿出来。
东北虎、远东豹(金钱豹)、东北狼这些个猛兽,都是夜里出来溜达的主儿,时不时就下山祸害牲口,甚至伤人。这荒山野岭的,走夜路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