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越看越有意思)
徐峰和林山秀偷偷爬上林场最高的岗子,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在月光下如同凝固的浪涛。
林山秀靠在他肩头,指间缠绕着他用鹿筋编的手绳。
“等开春……”徐峰指着远处一片平坦的林地,“咱们在那儿盖真正的砖房,要有玻璃窗和火炕。”林山秀笑着点头,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夜风送来铃兰的香气,萤火虫在他们脚边盘旋,像散落的星子。
地窨子门缝钻入的寒风突然将梦境撕开一道口子。
徐峰在睡梦中不安地翻身,嘴角却还挂着笑。
他模糊听见远方传来狼嚎,但梦里林山秀正用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脸,孩子们在院里追着母鸡跑,刚晒的玉米在房檐下闪着金光……
炉火早已熄灭,地窨子里冷得像冰窖,虽然炕上还有些热气。
但徐峰蜷缩在炕上,脸上浮现出近乎虔诚的幸福。
天快亮时,梦境渐渐淡去。
最后的画面里,已是白发苍苍的林山秀坐在摇椅里,膝上摊着那本补了又补的相册。
徐峰弯腰为她披上毛毯时,相册正好翻到年轻时的地窨子照片——
两个穿着旧棉袄的年轻人站在门前,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已经预见了此后一生的风雪与暖阳。
徐峰醒来后,回忆着昨天的梦,暗自好笑。
这一辈子,好歹自己也是重活一回的人,如果真过成梦里那样,那真的算是白活了。
自己的目标,远远不止这些。
梦终归是梦,日子还得一点点的过。
起来后做饭、喂狗,给狗上药,吃饭。这一套程序下来,差不多用掉了徐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一切完毕,他拿着王德才留下来的输液管,开始改进弹弓。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做了一把双管弹弓和两把单管弹弓。
要不是因为输液管不够,他就都做成双管的了。
虽说王德才说他家里有很多,但徐峰也不好意思去拿,毕竟人家也是花钱来的。
做好后,他拿了几颗泥丸试了试,力道要比自行车内胎强劲的多,准头也好了很多。
看着泥丸不多了,他又挖了些黄土做成泥丸在阳光处慢慢晾晒,毕竟还有一些泥丸可以用,这些他并不着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徐峰始终没有走远,他就在地窨子附近的山林里忙碌着。
一边查看自己布下的各种陷阱套索,一边猎些野鸡、野兔和灰狗子之类的小动物。
为了随时能照应到地窨子的情况,他刻意保持着距离,确保只要大黄一发出叫声,自己就能立刻赶回去。
他是真的担心“面条”会再来,好不容易自己跑来的大黄和三只小狗崽子,要是真的被他弄死了,徐峰得后悔一辈子。
可这种事儿,人家没来,他也不能因为自己担心去主动找人家,只能等着他来后抓个正着。
经过这几天,大黄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上的疥癣也有明显好转,可见王德才给提供的土办法,还是挺有效的。
疥癣痊愈后,大黄身上重新长出了金黄的毛发,油亮蓬松,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可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却永远留在了它的皮毛下,像一道道暗色的沟壑,记录着它与野兽搏斗的过往。
徐峰有时会蹲下来,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大黄就会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些伤疤是它的勋章,是它守护这片山林的证明。
对于猎人而言,看到这些伤疤,就没有人敢忽视它的存在。
他们知道,这样的猎狗经历过生死搏杀,眼神里都带着股狠劲儿。
有经验的猎人甚至能从伤疤的形状判断出战斗的惨烈——
就在徐峰开始以为冯德贵不会再来时,一晃五天过去,冯德贵却突然上门了。
徐峰刚上山不久,大黄就狂吠起来。
他心头一紧,立刻转身往回跑。
刚到对面的山坡,就看见冯德贵鬼鬼祟祟地朝地窨子摸去。
还没等冯德贵靠近空地,大黄已经冲了上去。
呵,挺会挑时候!
看来这家伙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就等着他离开才敢过来。
徐峰眯起眼睛,目光锐利。
大黄没拴,他也不打算拴——这狗是自己跟来的,有吃有喝还带着崽子,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更何况,在这深山里拴着它,万一野兽偷袭,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冯德贵弓着身子,手里的木棍横在身前,眼睛死死盯着狂吠的大黄。
他另一只手在挎包里摸索着,金属物件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只见他手指翻飞间,一条细绳已系上了个明晃晃的钩子。
徐峰瞳孔一缩——是套狗的勾当!
这些年吃狗肉的人越来越多,偷狗贼的手段也越发狠毒。
他们最爱用这阴损的法子,在肉块里穿上倒刺铁钩,趁着四下无人时抛给狗吃。
狗儿哪懂细嚼慢咽?囫囵吞下后,贼人只要猛拽绳索,那倒钩立刻就会卡死喉管。
可怜畜生连呜咽都来不及,就被拖走了。
这手法,徐峰听人说过,可这他还是头一次见。
后世狗肉盛行之时,类似这般恶毒行径屡见不鲜。
有人专门驾驶面包车,假借各种名义在乡村踩点偷狗;
更有甚者,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夺。
此刻见冯德贵这般举动,徐峰哪敢耽搁,在树林间疾奔着朝地窨子赶去。
冯德贵绝非善心大发来帮忙喂狗之人。
徐峰实在担心大黄会误食冯德贵丢出的肉块。他猫着腰在树林间疾奔,枯枝在脚下噼啪作响。
大黄虽然机灵,但到底是个畜生,万一……
“大黄!别吃!”
他想喊,但他知道,如果大黄真的要吃,他喊也没用,再者还会把冯德贵给惊跑了。
到时候不但救不了狗,连偷狗贼都逮不到了。
他一边跑,一边看。还好,大黄对冯德贵丢来的东西,看都不看一下,冲着冯德贵反倒是越叫越凶。
狗这东西听觉和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它像是发现了徐峰在往回赶。
朝着徐峰跑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不停狂吠,而且身子也放的很低,不断地挪动着脚步。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冯德贵状,不得不拿起棍子在空中乱舞。
这段时间,经过徐峰的精心照料,大黄的身体状况恢复的是相当不错。
见冯德贵挥舞木棍,它竟然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看起来更加凶狠。
见到冯德贵的棍子朝着自己打来,大黄一个躲闪,将棍避开后,反倒是一下将棍子死死咬住,不肯松开。
眼看着大黄越来越凶,再加上手里唯一的棍子也被它咬住,冯德贵慌了。
见棍子拽不回来,干脆松开。
回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准备吓唬大黄。
一般的狗是最怕这个动作的,可能是不知道对方是在捡啥,也不知道捡起来的东西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
所以一般的狗见些情景都会选择后退,待发现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大危险的时候,再伺机而动。
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