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越看越有意思)
血腥味在寒风里愈发浓烈,远处又传来几声悠长的狼嚎。
猞猁似乎被这声音刺激到了,突然一个纵跃扑向狍子。
徐峰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横刀一挡。“刺啦”一声,猞猁的前爪在刀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徐峰只觉得虎口一麻,猎刀差点脱手。
那畜生落地后立刻转身,尾巴像鞭子似的抽打着空气。
徐峰知道,下一次攻击会更凶猛。
他慢慢调整姿势,把狍子挡在身后,同时用余光丈量着到斧头的距离——八步,也许七步半。
猞猁突然压低身子,耳朵贴平,这是攻击的前兆。
徐峰屏住呼吸,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猞猁扑来的瞬间,他侧身一滚,刀锋向上斜挑。
一声凄厉的嚎叫响起,猞猁的腹部被划开一道口子,但它的利齿也撕破了徐峰的棉袄袖子,在手臂上留下三道火辣辣的血痕。
徐峰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往斧头方向冲。
猞猁受伤后更加狂暴,一个腾跃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鲜血从它的腹部滴落,却更激发了凶性。
徐峰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知道,现在只能背水一战了。
猞猁开始绕着他转圈,寻找进攻角度。徐峰也跟着转动,始终保持正面相对。
突然,身后的狍子发出一声垂死的哀鸣,吸引了猞猁的注意力。
就在它分神的刹那,徐峰猛地扑上前,猎刀直取咽喉!
猞猁惊觉闪避,但为时已晚。刀尖刺入它的肩胛,溅起一蓬热血。
受伤的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疯狂扭动身体。
徐峰死死握住刀柄,跟着左右摇晃,一个没跟上,徐峰踉跄后退,猎刀竟然被猞猁甩了出来。
猞猁痛苦地翻滚着,鲜血很快浸透了半边皮毛。但它仍挣扎着站起来,眼中凶光更盛。
就在这畜生要发起再一次进攻时,徐峰的脚后跟碰到了硬物——是那把斧头!
他来不及多想,弯腰抄起斧柄的瞬间,猞猁已经凌空扑来。
“砰!”
斧刃与兽颅相撞的闷响回荡在林间。猞猁的身体在空中僵直了一瞬,然后重重摔在雪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徐峰瘫坐在地上,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棉裤被狍子蹬破了好几处,右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比起地上那只渐渐僵硬的猞猁,这点伤实在算不得什么。
远处的狼嚎声又起,徐峰一个激灵跳起来。
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掠食者,必须赶快离开。
他草草用雪擦了擦手臂的伤口,捡起猎刀,又看了眼已经断气的狍子——幸好这傻东西没被猞猁糟蹋。
徐峰麻利地用斧头砍下几根桦树枝,做了个简易拖架。
他把猞猁和狍子并排捆好,又扯了些枯草上泥土盖住血迹。
回地窨子的路上,他时不时四处张望,生怕有什么东西循着血腥味追来。
直到把它们拖到地窨子门口,徐峰才长长舒了口气。
今天的收获远超预期,但代价也不小——棉袄和棉裤都破了,还添了几道伤。
打开地窨子的木门,徐峰把猎物拖进屋里,靠在墙角喘匀了气。
他舀了些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这才开始检查伤势。右臂的抓伤不算深,但需要清洗包扎,清洗,他可以自己找些清水,简单的清洗一下,可包扎上药只能去找王德才这个赤脚医生。
棉袄和棉裤被撕开的口子,自己没有针线,也只能让山秀家帮忙缝补。
徐峰蹲下身,轻轻抚过猞猁的皮毛。
这畜生虽然不大,但毛色光亮,尤其是耳朵上那撮黑毛,看起来还很好看。
至于狍子,肉可以腌起来慢慢吃,骨头能熬汤,皮子连同猞猁皮一块卖了。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山林。
徐峰往炉膛里添了几块柴,火光映红了他疲惫却满足的脸庞。
今天这一战让他明白,在这片林子里,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摩挲着手中猎刀,琢磨着得尽快弄把猎枪和其他安全设施,不然猛兽真的来了,他总不能一直躲在地窨子里吧。
虽然忙活了一下午,可能是在山秀家吃了不少饺子,所以直到他收拾完猞猁和狍子,他也没感觉到饿,准备再到外面去取些木半子回来烧坑。
刚抱起几块木半子,就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窸窣声。
徐峰的手猛地抓住随身携带的大斧,指节发出轻响。
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里,那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格外刺耳。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前方晃动的灌木丛,后背发冷,汗毛都立起来了——心想不会是又有什么猛兽来光顾他的住所了吧!
枯枝断裂,一个佝偻的黄色影子钻了出来。
那东西很谨慎,走出林子来到仙人柱边上的时候,看到徐峰站在不远处,就不再往前走了。
待看清是条癞皮母狗,徐峰绷紧的精神才稍稍放松。狗身上的毛斑驳脱落,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溃烂的疮疤。
徐峰望着眼前这条癞皮母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都说“狗来富”,可来的竟是这么个可怜家伙。
它瘦骨嶙峋的身上布满癞疮,毛色灰暗无光,却还怯生生地摇着尾巴。
“唉……”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狗的眼神莫名熟悉——那里面盛着的,不正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落魄与倔强吗?
这个年代的东北村屯里,有不少人家都养狗。猎户家的狗是上山追猎物的好手,皮毛油亮,吠声洪亮。
寻常人家的看门狗虽不及猎犬威风,却也不错,见着生人就龇牙。
可屯子边上总游荡着些瘸腿瞎眼的病狗,皮毛结着痂,肋骨根根分明。
这些多是主人觉得不中用了,就撵出门的。
更惨的是那些刚睁眼的狗崽子——壮实的早被人抱走,剩下病弱歪脚的,连白送都没人要。
主人家手头紧,索性一筐装了,趁着天没亮扔进老林子里。
能熬过第一个冬天的都是命硬的。
这些狗渐渐学会了翻垃圾、逮田鼠,逮到啥吃啥,见了人就躲着走。
它们的后代在屯子里游荡,成了谁都不认的野狗。
这样的光景,在东北的冬天里,年年都能见着。
徐峰四下瞅瞅,见没有其它的不速之客,他把目光停留在了狗的身上。
此时的黄狗正盯着徐峰刚处理完丢在地窨子旁边,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狍子和猞猁的内脏上。
徐峰生怕惊到这只黄狗,他小心地走到内脏旁,拿起猎刀随手割下狍子的肺叶,切成几个小块,向黄狗扔了过去。
见徐峰扔东西过来,黄狗很是警觉地往后跑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看着徐峰,见没有下一步动作后,它才伸着鼻子在肺叶那上下闻了闻,随后又看向徐峰。
“吃吧,吃吧,就是给你的!”徐峰说着还下意识地向它伸了伸手。
可这一伸手,黄狗以为徐峰要打它,吓得它转头想跑。可能是肺叶的诱惑太大,它此次也只是转了下头。
见徐峰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后,这才低下头将几块肺叶一块一块的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