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蕙与沈氏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很久,毕竟是在大房主院外,到底是有所收敛,二人皆面色不高兴离去。
而屋内的另外一对母女,也正是剑拔弩张,气氛非常紧张。
卢氏好说歹说,将利弊皆分析于楚涣涣听,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儿,是没有一丝动容,甚至是冷眼相对。
她也说得口干舌燥,不想再继续劝说了,冷下来:“脸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不嫁也得嫁!下月初二是个好日子,你俩定亲就选择那天吧。”
楚涣涣见卢氏这么不可理喻,无法沟通,于是也声线冰冷下来,完全不像是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话一般:“姨母既然这么决绝,那我可就要到侯爷面前,好好分辨分辨了。看看那对你宠爱有加的侯爷,究竟知不知道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夫人,背地里究竟背着他干过哪些勾当!”
卢氏瞬间面色大变,她不敢想象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她说出来的话,她伸手指着楚涣涣的手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
楚涣涣一脸无所谓般,双手一摊:“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非要撕破脸,那姨母大可以继续自作主张推进这门婚事。”
卢氏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问楚涣涣:“你向侯爷告发我,揭穿你的身份,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她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是啊,自己这个女儿一定是在吓唬自己。
若是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都被揭穿,那么,楚涣涣能得到什么好处?
除了揭露她是奸生女的身份之外,对她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远不及她如今扬州之府的嫡长女,未来昭德侯府的世子妃的身份来得尊贵。
见楚涣涣没有说话,卢氏以为自己是拿捏到了楚涣涣的七寸,理了理衣襟,面上肉眼可见的得意,又再次摆起了长辈的款来:“你不就是想用这庄婚事,多敲诈点陪嫁吗?我是你娘,你是到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想什么?我还不清楚?说吧,要多少?”
只可惜,卢氏的算盘,算是打错了。
以楚涣涣性子,她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的,楚涣涣她从来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相反,她前世今生的执念,便是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
卢氏顿了顿,生怕楚涣涣狮子大开口,又补充道:“我虽然掌管着昭德侯府的中馈,但这些钱财到底都是有定数的,你若是狮子大开口,我也是不会纵容着你的。”
卢氏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到对面的楚涣涣打断的声音:“慢着,谁说我要跟你要钱了,我说了我不嫁,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觉得我不敢把你做的事都抖落出来吗?我们就等着看下月初二看看,究竟是你先被昭德侯府休弃,还是我先坐上昭德侯府的花轿吧,告辞!”
话闭,楚涣涣起身就走。
身后的卢氏并没有叫住她,二人都在赌,赌谁豁得出去。
楚涣涣心中默念着数字,脚步却仍然不停地向大门口迈去。
终究是卢氏输不起,她不敢冒这个险,若是楚涣涣真的不管不顾,将自己的事全都落了出去,她这么多年的浸营算是全都完了。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楚涣涣是在试探自己,但她赌不起,她不敢冒一丝险,当然要妥协。
最终,还是卢氏开口叫住楚涣涣。
只见楚涣涣转过头,如往常笑的温和亲切。
可是,从前卢氏觉得楚涣涣这张脸与自己是有几分相似的,如今,她看着这张,却脸越发厌恶。
她倒是从楚涣涣这张脸上,看到了她此生最厌恶的男人楚守仁的影子。
卢氏越发不客气:“这门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如今没办法轻易更改,不过婚期可以往后拖一拖。这已经是我能做到极限了,毕竟除了楚家那边和侯爷那边都需要我去交代。你是不答应,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卢氏打断了楚涣涣讨价还价的余地。
楚涣涣点头,这么婚事对她而言退不退的也不是很重要,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想过嫁人,之所以还保留着这门婚事,也就是想继续留在昭德侯府着为自己报仇,完成自己的大业罢了。
对这个结果,楚涣涣非常满意,于是笑了笑,便行礼退下。
卢氏气得胸口,儿女都是债啊!
二房这头,程蕙与沈氏一路伴着嘴,回到了二房。
二人关起门来,又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沈氏真是不懂这个女儿,插着腰大喊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真的一点都不像我。难道是当年稳婆抱错了?你该是她卢兰的女儿!”
“我倒也希望自己是大伯母的女儿,从前,我以为自己与大伯母的性子相似。如今,来了个她的亲外甥女楚涣涣,二人像是亲母女一般,哪还有我这个外人什么事,她们人才叫真的像!”程蕙反驳道。
沈氏更加生气:“你还想着那个卢氏……”
突然程蕙面色一顿,安静了下来,满面思索。
沈氏见程蕙突然像是不会说话了一般,她也不在噼里啪啦地同倒豆子抱怨。
她推了推自己的女儿:“你……你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程蕙突然神神秘秘目光直射沈氏。
沈氏看着吓了好大一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你这丫头,这眼神怪吓人的,你到底怎么了?”
程蕙那双漆黑的瞳仁里,爆发出了常人不可见的阴森:“母亲,您难道不觉得大伯母与楚涣涣太像了吗?就像亲母女一般……”
沈氏听着这话皱眉:“你刚不都说了吗?她们是亲姨娘与外甥女的关系,像一点,那也是应该的啊亲。”
程蕙一直皱着眉,思索着道:“这也太像了……母亲,我且问你,当年大伯母生二表哥时,您可在府中?”
沈氏被程蕙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在呀,我亲自在产房门口的。”
那一日,她记得格外清楚,因为那日,昭德侯因为沈氏生产,一个英武不凡的大将军,竟然在妇人的产房门外,痛哭流涕,甚至要不顾下人的阻拦冲进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