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又忍不住戳了戳一声不吭的程蕙,自己这个女儿往日倒是个聪明争强好胜的,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能拜在秦老名下,日后对她的婚事百利而无一害啊,她是不是高兴傻了,怎的如此木讷。
程蕙回过神,勉强笑了笑行礼:“多谢秦老。”
楚涣涣也被吸引过去了目光,她怎么把程蕙忘了。
她似有深意地看向程蕙,心中大概有了结论,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程蕙。
一场宴席下来程蕙一声不吭,她都差点忘记了这个人,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秦老并不曾理会这母女二人,甚至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只是将目光转向谢秉言与程澈道:“程二公子对于方才楚小姐这番言论,有何意见吗?”
程澈面上不喜不悲,让人看不出喜怒,面对秦老的问话也并不曾站起身拱手行礼,依旧坐着道:“学生并没有什么意见。”
秦老倒也不曾生气,只是心中暗道这位太子殿下,倒是和当今圣上的性格截然相反。
那心中自有乾坤的深沉模样,却与高祖帝如出一辙。
这令他着实欣慰,看来这江山后继有人了。
“谢大公子说说你的看法呢”秦老又问向谢秉言。
谢秉言也是白鹭洞书院的学子,秦老对这位才学冠京城的谢大公子也是颇有耳闻的。
谢秉言连忙站起身,拱了拱手:“楚小姐的见解着实新颖,学生读了那么多年书,却还没有一个小女子通透,惭愧惭愧。”
“哈哈哈……”秦老笑了笑:“谢大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日后便也一同前来德侯府上课吧。”
谢秉言点头应是。
觥筹交错间,这场寿宴已接近了尾声。
楚涣涣终于由汝豆搀扶着,回到玉泉院了。
她蹬掉自己那双珍珠蝴蝶秀鞋,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汝豆上前给他松着筋骨:“小姐,今日这场宴席可真是精彩呢,真是苦了小姐了。”
楚涣涣也叹了口气,成大字型地躺在床上:“是啊,累死你家小姐了,还不快去多吩咐小厨房做些吃食来。”
“小姐,您如今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刚从宴席上下来,如今又吃宵夜,会积食的。”汝豆忍不住劝道。
楚涣涣摇着汝豆的手臂,嘟囔道:“好汝豆,你家小姐我在宴席上一桩事接着一桩,也没吃上几口吃食,好不容易如今回了院中,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了……”
汝豆嗔了一眼自家主子,真是拿小姐没办法。
便下去吩咐小厨房,多做些好克化的吃食来。
吃饱喝足楚涣涣拍了拍自己圆溜溜的日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
又起身披衣,往厢房走去。
她推开厢房门,里头坐着的一位粉色衣衫,容颜俏丽却满头满身扎着银针的女子。
正是此时本该在听竹轩中的芍药。
芍药一动不动,看到楚涣涣的身影终于进来,眼前顿时一亮:“东家,您终于来了!”
楚涣涣制止住她:“别动。”
芍药立马一动也不敢动,也只能转动自己的眼珠,看着自己身上布满的银针。
楚涣涣上前,仔仔细细,神情专注一根根拔掉芍药身上的银针。
芍药不确定地小心翼翼问楚涣涣:“主子,这样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楚涣涣声音沉静:“不一定根治,但可以减轻你的痛苦,至少能维持与常人无异。”
芍药不禁跪地失声痛哭:“能与常人无异,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了,主子的大恩大德,芍药没齿难忘。”
楚涣涣伸手将人扶起来。
芍药却急忙向后退了退:“主子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您。”
楚涣涣笑了笑,没有理会她,依旧将人扶起:“哪那么容易传染,要真是怕传染,我还怎么给你治病。”
“主子,计划是否顺利。”芍药擦干眼泪,连忙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
今日,她一直在玉泉院的厢房中焦急地等待着前院的消息,原本以为楚涣涣今日不会来这厢房了,却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一切顺利,程洧和绿绮的病已经暴露在所有宾客眼前了,相信明日这桩丑事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楚涣涣点了点头,向芍药诉说着今日的情景。
“怎么说,绿绮这下必死无疑了?”芍药激动地咬住嘴唇,她没想到自己原本一个将死之人,能从下等房那个鬼地方脱身,这辈子竟然还能亲眼看到大仇得报。
“不一定。”楚涣涣给激动不已的芍药泼了盆冷水。
芍药蹙起好看的眉头:“主子此话何意?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进青楼染上脏病又传染给大公子,这么大的罪名,昭德侯府还能容得下这贱人吗?”
楚涣涣语气温柔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讲。绿绮在这侯府中最大的依仗是老侯夫人和程洧,出了这事,老侯夫人是不可能再宠幸绿绮了,可是,程洧却不一定……”
“程大公子他疯了吗?绿绮她有什么好的,让这些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芍药咬呀呀,她倒是没有怀疑楚涣涣的猜测。
毕竟在她心中,楚涣涣能开起那么大一间青楼,又是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世家小姐,她说的话必是不会有差池的。
“程洧如今是恨死了绿绮,可是就像我说的,这病并不是要人性命的。我既然能治,那京城的名医圣手,宫里的御医也能治。甚至若是染病时间不长,及时医治,根治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楚涣涣顿了顿,芍药全神贯注听着楚涣涣的分析。
“绿绮与程洧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虽然,二人之间有时会有些龃龉裂痕,但是如今不到火候,让他眼睁睁看着绿绮去死,他怕也是会忍不住心软的。”
芍药追问:“那如今咱们怎么办?”
芍药知晓楚涣涣心中定是有成算,有安排的。
楚涣涣看芍药的眼睛道:“那就让这祸事来得再大一点,彻底撕破绿绮多年以来的伪装,让这青梅竹马的感情彻底崩塌,这些就都要看你的了。”
“我?”芍药指着自己疑惑道。
楚涣涣点点头:“明日,咱们去一趟你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