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涣涣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更落入了老侯夫人的心里。
老侯夫人沉吟片刻,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就按这她说的办!”
楚涣涣当然想绿绮死,但这样半身不遂地活着的每一秒,怕是比即刻要她死了还要难受。
即刻死太便宜她了,她要绿绮日后的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活得猪狗不如,在痛苦中死去,这才能弥补上辈子和这辈子她所造的所有孽。
况且楚涣涣相信,若是这样活着,以绿绮的个性,用不了多少天,她也就活到头了。
绿绮又被人抬到了,那厚重的实行家法的长凳上,这次所有人都看着,再也没有第二个老侯夫人出来阻止,拯救她。
“行刑!”老侯夫人下令。
很快,棍棒落在腿骨上的声音便清晰地在堂中回响。
楚涣涣眼睁睁地看着,面色平静如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老侯夫人状似慈悲地闭上眼,拍着心口,嘴里直直呢喃着:“造孽哟,造孽哟……”
昭德侯纵横疆场多年,早已习惯了血腥与杀戮,这小小的家法的惩戒对她来说,根本微不足道,是以,她也是毫无表情,甚至悠闲地捧起了茶杯。
卢氏心中则是颇为差畅快,其实她对绿绮也不算是太过怨恨,只是这个小丫鬟深受老侯夫人和程洧的宠爱。
是以,恨屋及乌,她对绿绮也是向来不喜的。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再加上绿绮在府中总是给自己找麻烦,自己掌管着偌大的昭德侯府本就有些心力交瘁,还要动不动给绿绮这个女人收拾烂摊子。
她这些年,实在是乏力得很,于是处置绿绮,对她来说是利大于弊的,甚至说没有任何弊处,只有益处。
依旧跪在堂下的张秀才,紧握拳头,他看着绿绮痛苦挨打的模样,神情中有纠结、有痛苦,还有一丝快意。
在他心中,是爱绿绮的。
可是如今,爱意慢慢转变成了恨意,他看着这个负心的女人,在看到绿绮的双腿上渗出的血迹后,他始终是不忍地撇开眼去。
她内心想要救绿绮的心,比想要绿绮死的心更为强烈,但是他也知道,面对着侯府身份尊贵的主子们,这里哪有他一个小喽啰开口的份,就算自己开口求情,也不会有人理会。
要说反应最出乎众人意料的,该属程洧。
只是片刻的功夫,方才他还因为绿绮就算做了那么多恶事,也能替她求情。
到如今知晓绿绮对他的所有情谊都是假的,不过是基于利用之上,立刻的绝情,还真是接受良好。
程洧看着绿绮的双腿,眯了眯眼,突然出声。
众人皆以为他又想开口替绿绮求情,可是这一次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程洧并没有开口向绿绮求情,反倒对着那行刑的家丁道:“把让我亲自动手。”
家丁一愣,看向程洧:“大公子,这……不合规矩。”
程洧没有理家丁,将人推开,躲过家丁手中的行刑棒。
卢氏见情形不妙,以为程洧是想再一次包庇绿绮,于是开口欲阻止程洧:“洧儿,你切莫再次糊涂!”
楚涣涣倒是没有开口,她和卢氏的想法倒是截然不同,她认为程洧应该不会再救绿绮。
一直牵绊着他的感情彻底断裂,剩下的怕就只有被玩弄的憎恨。
程洧对着卢氏道:“放心,我不会包藏私心,我只是想亲自动手,斩断了这份情!”
程洧高高抬起木棍,又重落下后,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确实是用了力气的。
木棍敲下去的那一刻,声响竟然比家丁敲下去,更要响得多。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一击,令原本面色苍白的绿绮,几欲昏迷的模样,立刻又清醒了过来,尖叫苦嚎,汗水打湿了她的眼睛。
迷糊中,她看见那个曾经与自己情深似海的程洧,竟然一下一下,非常干脆利索地对她下手。
绿绮此刻心中生起了无尽的寒意,这就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啊!
很快,程洧结结实实的二十棍打完了。
绿绮的身下早已一片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肚里胎儿的血,还是她腿上的双腿流出的血。
老侯夫人立马向老大夫使了个眼色。
老大夫会意,上前替绿绮把脉片刻后,他道:“启禀侯爷、老侯夫人,腹中胎儿已经落掉。”
听到老大夫这句话,程洧闭上了眼睛,楚欢欢看到他眼尾,有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眼眶通红。
老夫人也重重,叹了口气:“唉,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呀!”
卢氏心中可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绿绮若是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对她的和程洧的威胁可是非常之大。
如今,绿绮的胎儿没了,她便再也无了任何后顾之忧。
她连忙向老侯夫人假模假样地安慰:“母亲大人节哀,这就说明,这个孩子老天爷并不想他留下,与咱们侯府无缘。”
老侯夫人也顺着卢氏的话叹了口气,又吩咐下人:“既然孩子已经没了,来人,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沉塘!”
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刻进门,将瘫在长凳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绿绮,抬到了外头。
将人装进一个麻布袋中,又在抹布袋中又放上了两块大石头。
两个粗壮的婆子抬着绿绮,扔进荷花池。
扑通一声,水花高高溅起,麻袋入水,荷花池的表面立刻散开了大片的红晕,那是绿绮的血。
香炉中的香慢慢燃尽,一炷香后,下人又将麻袋打捞了起来。
麻袋里面,早已没有了任何动静。
下人将麻袋打开,绿绮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露在外面。
卢氏皱眉用巾帕捂住口鼻,一脸嫌弃。
老侯夫人也是满眼嫌弃,好像无声无息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她从小宠爱到大的小丫鬟一般,当真凉薄无情。
“来人,将人扔到柴房中,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不必送饭菜进去,三日后若是确定人死了,一卷草系扔到乱葬岗吧。”老侯夫人声音冷漠地吩咐着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