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指尖捏着那枚触手温润的玉牌,三日前,此物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洞府的石案上。他神识反复扫过,玉牌之内空空如也,感应不到丝毫灵力波动,仿佛只是一块凡间匠人精心打磨的饰物。然而,其上隐约透出的一股若有若无的威严,以及这般神鬼莫测的递送方式,都昭示着赠予者的不凡。
他想起黑市中那位自称“百草居士”的神秘老者,其深不可测的气息与对灵药近乎本能的洞察力,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此番相邀,意欲何为?
秦风眸光微沉,指尖在玉牌光滑的表面轻轻摩挲。他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纵是龙潭虎穴,也需探上一探。
三日后,秦风依旧是那副“林木”的寻常散修装扮,依约踏入了天元城东城那座最为显赫的百草楼。楼内奇珍异草的清香与浓郁药气交织,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他向侍者出示玉牌,那侍者方才还带着几分职业性的疏离,一见玉牌,脸色骤然一肃,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躬身道:“贵客请随我来。”
一路无言,直上顶层。与楼下的喧嚣不同,顶层一派清幽雅致,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侍者将他引至一间静室门前,便悄然退下。
秦风推门而入,一股更为精纯的药香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数种极为罕见的灵药芬芳,显然此地主人在药道上的造诣非同小可。雅间内,百草居士正背手立于窗前,眺望远方云海,听闻动静,缓缓转过身。依旧是那副白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此刻却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林小友,来了,坐。”百草居士含笑看来,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他随意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秦风不动声色地落座,心中古井无波,元婴之力内敛,静待下文。
百草居士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灵茶,茶汤碧绿,异香扑鼻。“老夫这百草楼,平日里迎来送往,皆为药石奔波。只是近来,这天元城,乃至宗门之内,似乎有些风声不太对劲,连老夫这楼顶的药香,都快压不住那股子味道了。”他端起茶杯,目光似随意地落在秦风脸上,“老夫邀你来,是想听听,林小友这般耳聪目明之人,对宗门近日这股暗流,有何看法?”
秦风垂眸,声音平静:“晚辈人微言轻,只觉山雨欲来。幽影一脉行事诡秘,其功法阴冷,与晚辈在幽暗谷所遇颇有相似之处,恐非正道。”他取出一枚记录了些许幽影一脉弟子在外收集特殊阴寒灵药,并与某些身份不明修士秘密接触的留影珠,以及几株从药灵境中催生的、沾染了类似幽影一脉气息的变异毒草,作为“投名状”。
百草居士眼中精光一闪,“好一个山雨欲来!老夫果然没看错你。这些东西,足够让那些老家伙们喝一壶了。”他面色一肃,“幽影一脉狼子野心,老夫决意在宗门议事会发难,此事凶险,小友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
秦风略作沉吟,应道:“晚辈受居士提携,自当尽力。”
宗门议事大殿,气氛凝重。各峰首座、宿老齐聚,天元宗掌门居于高位,不怒自威。百草居士霍然起身,声如洪钟:“掌门师兄,各位同门,今日老夫要弹劾幽影一脉!其私藏邪恶灵植,暗研歹毒功法,勾结外魔,意图染指宗门禁忌,其罪当诛!”他将秦风提供的留影珠与毒草呈上。
幽影一脉为首的枯瘦长老面色铁青,拍案而起:“百草老儿,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幽影一脉对宗门忠心耿耿,数代镇守幽暗谷,功勋卓着,岂容你这般污蔑!”
双方各执一词,殿内顿时嘈杂起来,火药味渐浓。
就在幽影一脉据理力争,稍占上风之际,其阵营中一名面容倨傲的核心弟子,眼中寒光一闪,阴冷的神魂之力悄无声息地刺向静立于百草居士身后的秦风。此人乃幽影一脉年轻一代翘楚,神魂秘术颇为自负。
秦风元婴早已稳固,神识何等强大,那弟子神魂刚动,他便已察觉。其丹田内,元婴小人眉心处鸿蒙万灵种的虚影微微一亮,一股无形之力瞬间护住神魂,同时,秦风的元婴神识如同一柄锋锐无匹的利剑,不退反进,裹挟着一丝鸿蒙种特有的净化与吞噬之意,悍然反刺回去!
“啊!”那核心弟子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双目圆瞪,七窍中竟渗出丝丝黑血,身形一晃,萎顿在地,神魂已然受创。
这变故突如其来,满座皆惊!
秦风面不改色,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这位师兄,议事殿上,众目睽睽,竟敢暗施偷袭,是想杀人灭口,还是心中有鬼,不打自招?”他一步踏出,元婴初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幽影一脉众人,“晚辈不才,恰好对此等阴邪神魂略知一二。方才这位师兄神魂激荡,晚辈斗胆探查,竟发现些许不堪入目的东西。”
言罢,秦风并指如剑,对着那昏迷弟子的眉心虚空一点,几缕常人难以察觉的、夹杂着怨毒与阴冷气息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剥离出来,在空中化为几幅模糊却触目惊心的画面:幽暗谷深处,弟子们秘密培育邪恶灵植,甚至以活物祭炼……
“诸位请看,”秦风声音转冷,“这便是幽影一脉私藏邪恶灵植,暗中修炼歹毒功法的铁证!”
“竖子敢尔!”幽影一脉的枯瘦长老目眦欲裂,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证据确凿,百口莫辩,他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厉声嘶吼:“百草老儿,你处心积虑,今日是铁了心要与我幽影一脉为敌了!所有幽影弟子听令,给我杀!今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刹那间,大殿内杀气冲天,数道幽影一脉长老的身影暴起,阴冷诡谲的法术光芒直扑百草居士一脉!宗门内战,骤然爆发!
秦风早有准备,元婴之力运转,血煞巨锤应声而出,他身形一晃,已挡在百草居士身前,一锤挥出,空间震荡,硬生生将一名幽影长老的偷袭砸退。他冷哼一声:“尔等邪功,在我天元正法面前,不过土鸡瓦狗!”言语间,鸿蒙万灵种的吞噬之力已然悄然发动,那些阴冷的幽影能量刚一靠近,便被他鲸吞蚕食,化为自身养分。
他如虎入羊群,专门盯着幽影一脉的结丹修士下手,元婴期对结丹期的压制显露无疑,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更兼鸿蒙万灵种对他们功法的天然克制,被他沾上的幽影修士,一身修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惨叫连连。
就在秦风大展神威,幽影一脉节节败退,即将溃不成军之际,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如同万古玄冰般骤然降临整个议事大殿!所有打斗瞬间停止,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一道苍老而沙哑,却蕴含着无尽冰寒与暴戾的声音,自天元宗禁地深处悠悠传来,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是谁……敢动我幽影一脉的根基?!”声音未落,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元婴后期乃至巅峰气息的恐怖身影,已悄然出现在大殿上空,俯瞰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