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日傍晚,我搬进了城西的老旧公寓。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红砖,霉味混着潮湿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房东将一串生锈的钥匙塞进我手里时,反复叮嘱:“如果接到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千万别接。”
我敷衍地点点头,只当这是老人家的古怪习惯。推开203室的门,客厅角落摆着一部老式转盘电话,机身蒙着层灰,听筒歪歪斜斜地挂在支架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当晚收拾行李时,窗外突然下起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叮铃——”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中炸开。我看着那部电话,屏幕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来电显示。犹豫片刻,我还是拿起了听筒。电流声嘶嘶作响,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像是有人在电话那头哭。我刚要开口,对方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笑声戛然而止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音。
我猛地挂断电话,心脏狂跳不止。可没过五分钟,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重物拖拽地面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仿佛正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靠近。我颤抖着再次挂断,把电话线狠狠扯掉。
原以为这样就能摆脱骚扰,谁知第二天清晨,手机也开始收到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后,听筒里只有诡异的沉默,过了许久,才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大姐姐,你看见我的小熊了吗?”不等我回答,电话就被挂断。
更诡异的是,当晚我在厨房做饭时,听到卧室传来电话铃声。明明已经扯掉了电话线,那部老式电话却在黑暗中不断闪烁红光。我握紧菜刀,缓缓靠近。当手指触碰到听筒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救......救我......”沙哑的女声带着哭腔,“他来了,带着斧头......”背景音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叮当声。我惊恐地想要挂断,听筒却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有火焰在电话线路里燃烧。
从那以后,怪电话越发频繁。有时是婴儿的啼哭,有时是女人的尖叫,还有一次,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求饶:“别杀我,求求你......”我开始整夜失眠,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着我。
有天深夜,我又被铃声惊醒。这次是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竟是我自己的。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那天在老式电话里求救的女人:“你终于接电话了......”她的声音变得阴冷,“我等你好久了。”
我惊恐地挂断,却发现手机屏幕亮起,自动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手里挥舞着寒光闪闪的斧头。女人绝望地哭喊,而镜头的拍摄角度,正是从房间角落的老式电话上。
第二天,我去物业查询住户记录,发现203室的上一任租客是个年轻女孩,半年前突然失踪。监控显示,她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在楼道里接电话,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回到家,我决定彻底搬走。收拾行李时,那部老式电话突然响起欢快的儿歌,是《找朋友》的旋律。我颤抖着拿起听筒,这次传来的是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游戏开始了,你跑不掉的。”
话音刚落,我听到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透过猫眼,我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举着斧头,缓缓抬头看向我。我跌坐在地,手机突然自动拨打了报警电话,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那熟悉的电流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金属刮擦门板的声音。我躲在衣柜里,大气都不敢出。老式电话的铃声再次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这次,铃声与敲门声重合,每响一声,敲门声就加重一分。
突然,衣柜门被猛地拉开。面具男人举着斧头俯视着我,他身后的老式电话听筒在支架上摇晃,听筒里传来孩童的笑声:“大姐姐,你找到我的小熊了吗?”
我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降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警察赶到了。面具男人咒骂一声,转身逃走。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部依旧在响的老式电话,听筒里的电流声渐渐变成了诡异的哼唱。
警察在调查后发现,面具男人是个连环杀人犯,专挑独居女性下手。而那部老式电话,曾经是他用来诱骗受害者的工具。上一任租客女孩就是接到他伪装成求助电话的陷阱,惨遭杀害。
本以为噩梦就此结束,可搬离公寓后,我依然会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后,只有电流声和隐约的哼唱。有一次,我在深夜惊醒,发现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未接来电——正是我现在居住的地址。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开始衰退,经常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有时在镜子里,我会看到自己的脸变得扭曲,嘴角挂着不属于我的阴森笑容。而每当这时,手机就会响起,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电流声,仿佛在提醒我,这场游戏还远未结束......
如今,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虽然被捕,但我总觉得他还在暗处窥视着我。而那部充满诅咒的老式电话,它的铃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止,每一次响起,都像是死神的召唤,提醒着我,有些黑暗,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