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着腐叶掠过青石板路,更夫老周提着灯笼穿过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时,灯笼里的火苗突然诡异地倒卷。他哆嗦着摸出腰间酒葫芦猛灌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赤足在泥泞里拖拽。
\"谁?\"老周握紧铜梆子,灯笼光晕里晃出个佝偻人影。那是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脑袋歪得几乎贴在肩膀上,半张脸泡得发白肿胀,蛆虫正从他右眼窟窿里爬出。
老周转身就跑,梆子声惊破死寂的夜空。可那脚步声始终如影随形,每一步都溅起带着腥臭味的黑水。他撞开自家木门时,看见铜镜里映出三个脑袋——除了自己的,还有两个浮肿的脸正贴在他耳后。
次日清晨,村民发现老周直挺挺跪在家门口,七窍渗出黑血,手里还攥着半块腐烂的脚掌。村西头的阴阳先生摸着山羊胡摇头:\"尸煞过境,这是要活人填尸坑啊。\"
原来半月前,邻村猎户误闯后山禁地,挖出个刻满符咒的石棺。棺中女尸身着嫁衣,指甲长及尺余。当夜整村十七口人,包括猎户家刚满三岁的孙儿,全都暴毙而亡,死状皆是双眼圆睁,脖颈青紫。
如今这尸煞循着血腥味游荡到了青石村。入夜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却仍能听见墙根下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寡妇秀娘守着发高烧的儿子,忽听窗棂\"咔嗒\"轻响。月光透过窗纸,映出个倒挂的人影——那是隔壁张老汉,生前最疼她家孩子,此刻却咧着掉光牙齿的嘴,涎水滴滴答答落在她儿子脸上。
\"娘!\"孩子突然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猛地扑向秀娘脖颈。秀娘绝望中摸到枕边剪刀,寒光闪过,却见儿子脑袋咕噜滚落在地,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阴阳先生带着桃木剑赶来时,村口已站满了行尸。这些生前都是村里熟人,此刻却眼神空洞,关节扭曲得不成人形。有个穿肚兜的孩童尸身,肚子高高隆起,每走一步就有血水从裤腿滴落。
\"快把狗血泼上去!\"先生大喊。村民们将准备好的狗血泼出,行尸们发出非人的嘶吼,皮肤开始冒烟溃烂。可更多行尸从后山涌来,它们踩着同伴腐烂的身躯,指甲深深抠进活人皮肉。
混战中,先生发现那具嫁衣女尸正端坐在槐树上。她猩红的嫁衣无风自动,怀中抱着个襁褓,掀开襁褓竟是颗腐烂的人头。先生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桃木剑上,大喝一声腾空跃起。
剑光闪过,女尸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可就在先生松口气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先生,喝口水再歇。\"回头一看,竟是他早夭的女儿,捧着个盛满黑水的碗,眼中全是空洞的笑意...
黎明破晓时,青石村已不见活人踪迹。残存的村民尸体歪歪扭扭站在村头,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齐刷刷转向后山方向,迈着僵直的步伐走去。从此,每逢阴雨之夜,路过此地的旅人总能看见浩浩荡荡的黑影,在雾霭中拖着渗血的脚步,仿佛永远走不出这片被诅咒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