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后,老宅的霉味愈发浓重。林夏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潮湿的空气裹着腐木气息扑面而来,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斑驳痕迹,像干涸的血迹。这是外婆留给她的房子,因常年无人居住,院里杂草疯长,爬满青苔的石阶上还散落着几片泛黄的符纸。
“这房子邪乎得很。”邻居王婶压低声音,眼神里透着恐惧,“你外婆走后,每到半夜都能听见吵架声,跟要把房顶掀翻似的。”林夏不以为然,她只当是老房子年久失修,梁柱收缩发出的声响。但当她把行李搬进主卧,却在床底发现了个铁盒,盒里装着半卷录像带,外壳上用红笔歪歪扭扭写着“1997.7.15”。
深夜,老式电视机发出兹拉兹拉的电流声。林夏将录像带塞进播放机,屏幕上先是雪花闪烁,紧接着画面骤然清晰——昏暗的客厅里,一对夫妻正在激烈争吵。女人举着菜刀,刀刃映出她扭曲的脸:“你说过只爱我一个!”男人满脸不耐烦,打翻的茶杯在地上积成暗红的水洼,“别发疯了!”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女人的尖叫声刺破耳膜,镜头最后定格在她脖颈处那道狰狞的伤口。
“只是老录像而已。”林夏关掉电视,心跳却快得像擂鼓。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墙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她刚躺下,就听见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男人的怒吼:“贱人!”女人的哭声混着尖利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林夏在厨房做饭时,菜刀会突然从刀架上坠落;晾晒的衣服会莫名其妙缠成死结,布料间还残留着陌生的香水味。最可怕的是夜晚,那对夫妻的争吵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她卧室门外。有次她壮着胆子打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却有暗红的水渍从门缝延伸到楼梯口。
一天深夜,林夏被激烈的骂声惊醒。她摸到床头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客厅,赫然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扭打。男人掐住女人的脖子,女人的指甲深深抠进对方脸上,两人脚下蔓延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黑。“救我......”女人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的蛆虫,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杀了我......”
林夏尖叫着冲进卧室,反手锁上门。门外的争吵声愈发激烈,伴随着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她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可当警察赶到时,屋内却安静得可怕,连半点儿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警察走后,床头的相框突然掉落,照片里外婆的脸被人用红笔圈住,旁边写着潦草的字迹:“下一个就是你。”
林夏决定收拾东西离开,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藤蔓封死。那些藤蔓上还挂着湿漉漉的长发,每根发丝都缠绕着暗红的丝线。楼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抬头,看见那对夫妻正缓缓走下楼梯,女人的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扭转,男人的脸上爬满蛆虫,腐烂的手指滴着黑水。
“加入我们......”男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永远不要分开......”女人张开腐烂的嘴,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听,我们的爱情多热烈......”林夏感觉有无数只手从地板下伸出,死死攥住她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外婆留下的符纸。颤抖着摸出那张泛黄的符,符纸接触空气的瞬间发出金光。那对夫妻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影开始扭曲消散。林夏看着符纸上外婆的字迹,终于明白——当年外婆为了镇压这对怨偶,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晨光刺破黑暗时,老宅恢复了平静。藤蔓尽数枯萎,录像带也化作飞灰。林夏带着外婆的遗照离开,回头望向那扇斑驳的窗户,恍惚看见外婆的身影在窗边微笑,她的身后,那对夫妻的残影正渐渐沉入地底,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争吵声,永远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