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即便没有那场交易，我也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姜宁的眼神更加空洞了。
“为什么？”
叶兮狐疑地问，“你不恨他，不恨张阿姨吗？也该恨我......”
姜宁看着叶兮通红的眼睛。
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她们一起熬夜复习、一起逛街、一起分享心事的点点滴滴。
那些记忆如此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谁都不恨。”
姜宁轻声说，“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兮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紧紧握住姜宁的手，“宁宁，委屈你了，我们，还能回到曾经吗？”
“傻瓜，”
姜宁突然正色道，“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了，一直都是。”
心结解开，叶兮也不是故意要骗她的。
更何况，她和厉宸阑之间的事，本就不该牵扯到别人。
叶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真的吗？宁宁，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宁可不认厉宸阑那个哥哥。”
“是啊，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厉宸阑。”
姜宁苦笑，“如果没有认识他，我的人生或许会不一样吧？”
“所以，你后悔认识他了吗？”叶兮歪头看着她。
姜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却已经飘得很远。
“对了，”
叶兮突然想起什么，“张阿姨现在还好吗？我听管家说，她好像最近头疼得厉害......”
姜宁的表情黯淡下来，“我听厉宸阑提起过，说是状态不太好。”
“都是因为我......”叶兮愧疚地低下头。
“别这么说。”
姜宁轻轻握紧她的手，“长辈之间的事，我们也没办法左右，更何况，出生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
叶兮弱弱地看着姜宁，“你，你也担心她吗？”
“当然。”
姜宁微笑，“你知道吗？每次她清醒时，都会拉着我的手说'小宁，要是我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或许，她早就在心里认可你了。”
叶兮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我对不起她。”
姜宁沉思片刻。
“或许，我们都该回去看看她。”
“嗯，其实这些年我都有默默关心她，只是怕她接受不了我，才不敢现身。”
“改天我们一起回去看她。”姜宁提议。
“好啊，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越过了那道分界线，将两人都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对了，”
姜宁突然想起什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兮深吸一口气，“我打算回法国住一段时间。林阿姨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姜宁感到一阵不舍，但她理解叶兮的决定。
“好，什么时候走记得告诉我。”
“嗯。”叶兮笑着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会再有秘密。”
“不再有秘密。”姜宁举起咖啡杯，与叶兮轻轻相碰。
离开咖啡厅时，夕阳已经西沉。
姜宁站在路边，看着叶兮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厉家老宅的电话。
“喂，李管家吗？我是姜宁。明天我想回去看看夫人......对，就我自己。”
挂断电话，姜宁望向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她决定回去看看婆婆，毕竟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有些伤痛，必须有人去抚平。
而此刻，她终于不再感到孤独。
因为她找回了最重要的朋友，也找回了面对过去的勇气。
.
第二天中午，厉家老宅。
姜宁来到婆婆的房间，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听见声音，还以为是保姆进来。
“陈娟，我的药熬好了吗？”
药碗里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姜宁的视线。
她小心翼翼地吹凉汤药，手指被瓷碗烫得发红也浑然不觉。
她没想到上次离开后，才短短一周，婆婆的身体就又变差了。
“妈，刚熬好的药，来，我喂您喝。”
姜宁扶起张婉淑，将药碗递到她唇边。
张婉淑皱着脸抿了一口，苦得直摇头：“这药怎么比昨天的还苦”。
“良药苦口，”
姜宁柔声哄道，“您喝完我给您吃蜜饯，好不好？”
正当张婉淑勉强点头，微睁着眼一口一口喝着，很快就要见底。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
姜宁回头，手中的药碗差点脱手。
厉宸阑站在门口，而他身边，宁薇正挽着他的手臂。
姜宁眼神看向厉宸阑，声音卡在喉咙里。
厉宸阑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宁薇率先反应过来，松开厉宸阑的手臂，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姜小姐也在啊，真巧。”
她快步走到床前，“阿姨，我听说您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特地来看看您。”
张婉淑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小宁，你来啦？”
她竟然直接推开了姜宁的药碗，向宁薇伸出手，“这几天怎么不见你过来看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捅进姜宁的心脏。
两个月前，张婉淑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说：“小宁啊，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过来看我？”
那时候，婆婆还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
宁薇自然地接过姜宁手中的药碗，指尖相触时，姜宁感觉到她刻意加重的力道。
“我来吧。我学过穴位按摩，喂完药可以帮阿姨按一下头部，效果很好的。”
她说话时眼睛看着的是厉宸阑，仿佛在寻求认可。
厉宸阑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姜宁。
姜宁的手指在身侧攥紧又松开。
她强迫自己微笑：“那...麻烦宁小姐了。”
转向张婉淑，“妈，我先......”
“小宁啊，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个香囊真管用，”
张婉淑完全忽略了姜宁的话，拉着宁薇的手絮叨，“放在枕头底下，我睡得可香了。”
宁薇得意地瞥了姜宁一眼，舀起一勺药送到张婉淑嘴边。
“阿姨，这次我又改良了配方，效果会更好。”
姜宁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别人家庭的小丑。
她默默后退两步，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廊的冷空气让姜宁打了个寒颤。
她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姜宁。”厉宸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宁脚步一顿，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会解释吗？
会说带宁薇来只是因为她能治病？
会为刚才的冷落道歉吗？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却见厉宸阑面色冷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我修改过了，”
他公事公办地说，“财产分割按之前的约定。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姜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盯着那份文件，白纸黑字，刺得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