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那胡人武士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他死死攥着折断的手腕,豆大的汗珠顺着虬结的肌肉滚落。
“放肆!”另外两个胡人又惊又怒。
他们这些胡人武士,在范阳地界向来横着走,何曾吃过这等大亏?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竟如捏蝼蚁般废了同伴一条胳膊!
“砰!砰!”
回应他们的是两道残影。
李乾右腿如钢鞭横扫,空气中竟响起破风声。两声脆响过后,两个彪形大汉轰然跪地,他们的胫骨已然折断,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靴。
正值散朝时分,闻讯赶来的朝臣们顿时哗然。
“那不是龙武军的李郎将吗?”
“安禄山的胡人在他手下竟走不过三招!”一位紫袍老臣倒吸凉气,“都说他有古之恶来的勇力,今日一见,果然......”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炸开更大的惊呼。只见李乾一脚踏在胡人脸上,军靴碾得那张蛮横的脸庞变形。他俯身如猛虎噬人,声若雷霆:
“去告诉安禄山那个死胖子——”
“嘶......”
满朝文武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道安禄山最恨别人说他胖?去年有个新科进士不过私下议论了一句“安节度肚大如鼓”,第二天就被发配岭南。
可眼前这个李乾,非但当众辱骂,还踩着脸让胡人传话!
“完了完了......”一个绿袍官员面如土色,“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李乾的军靴在胡人脸上碾了半圈,沾着血渍的靴底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就说龙武军李乾说的,要摆谱回你的范阳摆去,长安城里,还轮不到你个胡儿撒野!”
这话一出口,连巡城的金吾卫都吓得刀鞘乱颤。安禄山如今圣眷正隆,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这李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敢当街骂安禄山胖的,李乾是头一个!
就在群臣震惊不已之时,李乾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他滚过来给我叩头!”
这话比方才的“死胖子”更骇人。满朝朱紫谁不知道,当今天下能让安禄山低头的,除了圣人贵妃,再无第三人!就是太子也不行。
去年,安禄山见到太子时竟昂然道:“臣胡人,不谙朝仪,不知太子是何官?”说罢竟然扬长而去。
可眼下......
“砰!”
李乾军靴一挑,脚下胡人的颧骨应声塌陷,那张蛮横的脸顿时扭曲如鬼面。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衣袖,翻身上马。马扬蹄嘶鸣,载着李然施施然离去,仿佛方才只是随手教训了几条野狗。
“疯了!简直疯了!”
“这是要翻天啊!”
“若非有通天手段,便是得了失心疯!”
百官议论如沸。有人偷偷望向兴庆宫方向,那里住着能让安禄山摇尾乞怜的杨贵妃。更远处的大明宫中,还有对胡将宠信无度的当今天子......
安禄山身为杨贵妃义子,朝堂之上自有依仗。若他奈何不得李乾,自有贵妃娘娘出面周旋。
须知帝王耳边,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塞北朔风,不是江南烟雨,而是那芙蓉帐里的枕边细语!
而杨玉环的枕边风,更是能教九重宫阙为之震颤!
“放肆!”骤闻奏报,安禄山猛然暴喝。
“区区竖子,安敢辱我体貌!”李乾那句“死胖子”直戳痛处,安禄山浑身肥肉剧烈震颤,他紫涨着脸膛,眼中怒火几欲焚天,突然弹簧般跃起咆哮:“儿郎们!随某取那狂徒首级!”
此刻李乾府中,便对裴厚等人笑道:“稍后若有恶客临门,尔等且避其锋芒。”
见裴厚他们愤然按刀,李乾对帘后高乐瑶悠然道:“不妨事,且看这出好戏。”
安禄山面色铁青,率领上百胡人武士杀气腾腾地冲至李乾府前,一声暴喝如雷炸响:“给我打进去!”
众武士得令,横刀出鞘,如狼似虎般撞开大门,冲入院中,却愕然发现,竟空无一人防守!
刀锋寒光森森,却无处可斩;杀气腾腾,却如重拳击空,徒然泄了劲。
安禄山大步踏入,环顾四周,眉头紧锁,怒极反笑:“李乾!你这缩头乌龟,有种别逃!”
他自负圣眷正隆,满朝文武无不避其锋芒,区区一个五品郎将,岂敢与他硬碰?必是吓得仓皇逃窜!
胡人武士见状,纷纷谄媚附和,马屁如潮:“将军威震朝野,谁敢不避锋芒?”
“那李乾不过蝼蚁,怎敢与虎争锋?”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平静而冷冽的声音自大堂内传来:“安禄山,你除了这一身肥肉,还有什么本事?威风?呵,你也配?”
“好!好!好!”安禄山怒极,刀柄被他攥得咯吱作响,肥胖的身躯竟如旋风般冲入大堂,眼中杀意沸腾!
另一侧厢房内,高乐瑶透过窗缝窥见一切,心急如焚,转身对裴厚等人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助他!”
裴厚却抱臂而立,嘴角含笑,丝毫不慌:“高姑娘放心,将军南征小勃律时,面对千军万马尚且谈笑自若,区区一个安禄山,何足挂齿?”
牛陶亦点头附和,眼中满是崇敬:“若那胖子敢动手,不过是自取其辱!”
高乐瑶闻言一怔,想起李乾纵横安西、横扫龙武军的赫赫威名,心中稍定,一双美眸微微闪烁。
“是啊,安禄山若真敢动武……那才是真正的是自取其辱!”
安禄山挟着雷霆之怒破门而入,却猛地一怔。
只见李乾斜倚檀木椅,二郎腿悠然轻晃,手中一盏青瓷茶盅热气袅袅。他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眼前这杀气冲天的胡将,不过是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你……”
安禄山瞳孔骤缩。他横行朝野,何曾被人如此轻慢?此刻竟像撞了鬼似的,满脸横肉都在震颤。
李乾忽地唇角一勾,茶盅朝他微微一扬:“喝茶吗?”
那笑容温润如玉,落在安禄山眼中却比刀锋更刺目。
“你找死!”安禄山暴吼,腰间金刀铿然出鞘半寸,“冒犯本帅者,纵是跪地献酒也得死!”
话音未落,李乾已轻笑接话:“自己倒。”
——咔嚓!
安禄山捏碎了一枚玉扳指。他原以为对方服软,岂料竟被当猴耍!
更羞辱的还在后头。
李乾忽然眉头一挑,瞥了眼空荡荡的茶盅,“砰”地往案上一顿:“斟茶。”
“你让本帅……给你斟茶?!”
安禄山的声音陡然拔高,肥硕身躯气得发抖,活像一座即将喷发的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