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姿势有些暧昧的时候，包间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伴随着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舅舅，小宝来啦！”
两人像触电一样迅速坐直身体。
小宝像颗小炮弹似的，迈着两条小短腿“咚咚咚”地冲了进来，目标明确，一头扎进林泽琛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起的小脸蛋上满是灿烂的笑。
林泽琛心头那点旖旎心思被撞得烟消云散，却也生不起气来，他宠溺地摸了摸小宝毛茸茸的头顶，语气温和：“来得正好，陪舒嫣阿姨玩会儿。”
林雅茹随后走进来，看到舒嫣，眼睛一亮，热情地打招呼：“舒嫣，你可算来了！”又看向林泽琛，假装埋怨：“哥，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听翁经理说你带了个姑娘，我就猜是舒嫣。”
林泽琛站起身，目光在舒嫣脸上停留片刻，说：“你们聊，我过去一下。”
“行，速腾的刘总也来了。”林雅茹点点头，说着便自然地走到舒嫣身边，挨着她坐下，姿态亲昵。
舒嫣微微侧身，温柔地问：“雅茹，你吃过了吗？”
“吃过啦，你慢慢吃。”林雅茹笑着拍了拍舒嫣的手。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林雅茹话锋突然一转：“你可是我哥第一个单独带到闽筳的女孩。”
闻言，舒嫣有些害羞，脸颊泛起红晕。
还没等她答话，林雅茹继续道：“我哥为了撑起林氏，忙得根本没时间谈对象。后来爷爷奶奶逼着他和几个女孩见面，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都担心他不喜欢女孩呢。但这次，我看得出来，我哥是真对你有意思。”
舒嫣的脸颊愈发滚烫，她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地捏着杯子，小声嗫嚅：“我……”一个字出口，后面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雅茹捂嘴轻笑，“我哥这人，看着冷冰冰，实则重情重义，谁要是被他放在心上，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小宝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插话：“舒嫣阿姨，我舅舅他不打女人，他是个好男人。”
舒嫣被逗乐了，眉眼弯弯：“小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啦？”
林雅茹出声制止：“小宝，别乱说话。”
小宝不服气，撅着嘴说：“小宝没有乱说。舅舅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林雅茹有些嗔怒：“小宝，有时候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学。”
小宝吐了吐舌头。舒嫣似乎也隐约猜到了一些，只能尴尬地笑笑。
林雅茹：“小孩子，有时候就是口无遮拦，别见怪。”
舒嫣轻轻点头：“小孩子的世界都很单纯，不过挺可爱的。”
包间门又被敲响，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人走了进来，恭敬道：“雅茹姐，沈太和梁太来我们会馆了。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好的，我一会过去。”林雅茹转头对舒嫣说：“舒嫣，你先在这玩一会，我去去就回。”
“好的，你去忙吧！”舒嫣客气道。
小宝乖巧地靠在舒嫣身旁，“小宝可以陪舒嫣阿姨玩。”
“好啊！那小宝可以陪阿姨玩些什么呢？”
小宝立刻来了精神，屁颠屁颠跑到角落的沙发上，吃力地拖下他的小书包，拉开拉链翻找起来，很快就抱出几本花花绿绿的绘本，“阿姨，你陪我讲故事吧！这个，还有这个！”
“好啊，你看一下，讲哪一本？”小宝拿出一本绘本，然后爬到舒嫣腿上，让舒嫣抱着他。
当中，林泽琛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悄悄来到包间门口，便看到一大一小正靠在一起，认真地读着故事书。
灯光柔和地洒在舒嫣的侧脸，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
林泽琛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底一片柔软。
没打扰她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等他和客户吃完饭，再次回到包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直接愣住了。
只见一大一小，正趴在地毯上，全神贯注地打着弹珠。
刚来时舒嫣还穿着一件西装马甲，此刻只剩下一件白色修身t恤和阔腿长裤。脚上的高跟鞋也脱了，光着脚丫，白皙的脚背俏皮地露在外面。
趴在地上的姿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优雅端庄。
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两人的头发，都被抓满了小辫子。
小宝头上最多，粗略一数，怕是有十几个冲天小辫，像个顶着彩色尖刺的小刺猬，随着他脑袋的晃动而颤抖。
舒嫣头上也没能幸免，大约有七八个，可能是头发多，小宝又不太会抓，那七八个辫子也是抓得乱七八糟，几缕碎发耷拉在脸颊边。
直到一个弹珠骨碌碌滚到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前，趴在地上的两人才猛地意识到林泽琛进来了。
舒嫣迅速起身，手忙脚乱地想整理头发和衣服，脸颊一阵滚烫。
小宝却全然不觉，还在原地拍着小手大喊：“小宝，打中了！小宝，打中了！”
舒嫣脸上热度未消，手下意识地去拨弄头上的小辫子，声音低了下去：“和小宝玩游戏呢，输了就得被扎辫子。”她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窘迫地垂下。
林泽琛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扫了眼地上散落的弹珠和趴在一旁兀自得意的小宝，忍俊不禁。
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弹珠，在指尖抛了抛，语气带着揶揄：“战况很激烈？”
小宝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扑到林泽琛腿边，仰着小脸邀功：“舅舅！嫣姐可厉害了！不过还是小宝更厉害，你看我给她扎了多少小辫子！”他骄傲地指着舒嫣头上那几撮东倒西歪、还挂着彩色皮筋的头发。
舒嫣脸颊更红，手忙脚乱地想去解开那些“杰作”，嘴里嘟囔着：“小孩子玩起来没个正形，我陪他玩玩，哄他高兴……”
“别动。”林泽琛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声音低沉，“我帮你。”
等林雅茹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林泽琛正耐心地帮舒嫣拆着头发上的小皮筋，而舒嫣则侧着身，温柔地替小宝解着他那一头“彩色小刺猬”。
林雅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
这一场弹珠游戏下来，小宝对舒嫣的称呼已经光速升级成了“嫣姐”，那亲昵劲儿，仿佛两人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临别时，小宝抱着舒嫣的腿不肯撒手，眼巴巴地望着她：“嫣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陪小宝玩？”
“好啊，下次一定。”舒嫣笑着摸摸他的头，应承下来。
林泽琛在一旁看着，眉头微挑，轻咳一声，带着几分刻意的严肃呵斥道：“小宝，没大没小，叫阿姨。不能岔了辈分。”语气虽是呵斥，眼底却漾着笑意。
小宝闻言，小嘴一扁，委屈地看了看林泽琛，又看了看舒嫣，小声嘟囔：“可是……嫣姐就是嫣姐嘛……”
回程的车里，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舒嫣瞥见身旁的林泽琛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又强自抿住，还抬手掩饰性地碰了碰鼻尖。
她看在眼里，语气带着点无奈：“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话音刚落，林泽琛低沉的笑声便在车厢里漾开，持续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
他侧头看向舒嫣，眼里笑意未散。
舒嫣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侧过头看他，眼里闪着光，“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小时候常和弟弟这么玩，哥哥姐姐偶尔也加入。输了不止扎辫子，还贴纸条，画乌龟呢。”说起这些，她神采飞扬，那双杏眼亮晶晶的，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林泽琛目光落在她生动的脸上，看着她眉梢眼角的笑意，听得入了神，唇边的笑意加深，声音沉稳地接话：“都趴在地上打？”
“那当然，趴着才打得准。”舒嫣挑眉，理所当然地说，“你小时候不玩这个？”
林泽琛摇摇头，语气平静无波：“我没玩过弹珠，倒是打过螺丝。”
“打螺丝？”舒嫣愣了一下，以为是玩笑话，像大人常说的那样，不好好读书就去工厂打螺丝。
“嗯，”林泽琛确认，目光望向前方，“爷爷要求严，放假就进厂，从基层干起。林盛工厂每个环节，我都做过。”
舒嫣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人们只看到他如今的光鲜，却鲜少有人知道这背后是怎样的磨砺。
她轻声问：“那你的童年……岂不是很没意思？”
“习惯了。”林泽琛淡淡道，随即话锋一转，看向她，“不过听你这么说，倒是很羡慕你的童年。”
“嗯，”舒嫣轻轻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怀念，“小时候兄妹几个凑在一起确实很快乐。现在长大了，各忙各的，想见我哥一面都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时间也仿佛过得快了些。
车平稳地停在御翠豪庭楼下。
舒嫣道了别，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先去了趟楼下秦岚家，说了几句话，才上楼回自己家。
刚放下包，手机屏幕亮了，是林泽琛的两条信息，前后隔了十来分钟。
“灯怎么没亮？”
“现在亮了。”
心头一跳，舒嫣几步走到阳台边，果然看见楼下那辆熟悉的车还静静地停在原处，林泽琛斜靠在车门上，正抬头望向她的窗口。
夜色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路灯的光晕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边。
她抬手挥了挥，然后低头快速回信：“刚去了趟我姐家。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发完信息，她又抬头望下去，他也正看着她。
隔着夜色和不算近的距离，两人目光交汇，静默了几秒。
他这才直起身，拉开车门坐进去，车灯亮起，片刻后，车辆缓缓驶离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