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此刻的心情,如同在寒冬腊月里猛灌了一壶滚烫的老酒,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热乎乎的舒坦劲儿。
他狠狠地撸了几串鲜美无比的烤羊肉,又灌了一大口清冽的溪水,只觉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那几个女人的事情,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饱喝足,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羊肉,又看了看角落里安静等待发酵的酒坛,一个新的念头,如同雨后的春笋般,在他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这肉要储存,酒要酿好,都需要大量的陶器啊!以前那些歪瓜裂枣,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容量也太小了点。”
他摸着下巴,眼神落在了木屋旁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边。
他记得,溪水下游的某处转角,似乎有一片颜色和质地都与众不同的泥土。
“黏土!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黏土,我就能烧制出更多、更好、更大的陶器!到时候,酒坛、肉罐、碗碟……甚至可以尝试弄个更大的陶缸来腌制酸菜,或者储存更多的金狐米!”
一想到那些烧制精良、肚大能容的陶器,林风的心就热切起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实用,更像是一种文明的进阶。
从茹毛饮血到懂得用火,从粗陋石器到打磨陶器,每一步都是人类智慧的闪光。
他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但这种亲手创造和改变生存条件的快感,却让他痴迷。
更深层次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这木屋,这片土地,这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家当,都让他那颗曾经漂泊无依的心,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终于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可以按照自己意愿去打造的家。
在那个被他称为“蓝星”的故乡,他何曾有过这样的奢侈?
他是个孤儿,无根无萍,所谓的“家”,不过是城市角落里一间不足五平米的逼仄出租屋。
每个月,他辛辛苦苦送外卖赚来的钱,一多半都要贡献给高昂的房租。
他忍受着顾客的刁难,忍受着风雨的侵袭,忍受着深夜小巷里无边的孤寂,只为了能在那座钢铁森林中有一个小小的、能蜷缩身体的角落。
而现在,在这片原始而陌生的土地上,他却拥有了一座虽然简陋、却完全属于自己的木屋!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它,添置他想要的一切,不用担心房东的脸色,不用担心下个月的房租。
这种自由和掌控感,让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干!今天就开始找黏土,老子要让这木屋,彻底变成一个五脏俱全的家!”
林风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创造的激情。
他提上一个用兽皮缝制的简易背囊,又带上了石斧和一把用来挖掘的尖锐石片,便循着记忆,向下游走去。
旺财颠颠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好奇地用鼻子嗅探着路边的花草。
果然,在小溪拐过一个弯,水流变得平缓开阔的地方,林风发现了一片与周围土壤颜色截然不同的区域。
这里的泥土呈现出一种细腻的灰白色,有些地方则略带淡黄。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入手细腻而略带粘性。他加了点溪水,在手中揉捏。
“就是这个!”林风眼睛一亮。
这泥土在加水后,可塑性极佳,能够轻易捏成各种形状,而且粘性适中,不松散也不至于粘手到无法操作。
这分明就是上好的制陶黏土!
他立刻动手,用尖锐的石片开始挖掘。
这片黏土层颇为厚实,他足足挖了大半个下午,才装满了大半个兽皮背囊。虽然沉甸甸的,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回到木屋,他将黏土倾倒在一块干净的巨大石板上,开始了繁琐却至关重要的黏土处理工序。
第一步是筛选。他将黏土摊开,仔细地挑拣出里面的石子、草根和其他杂质。这是一个耗费眼力和耐心的活计,但他做得一丝不苟。
第二步是和泥与陈腐。他将筛选干净的黏土加入适量的水,然后赤脚踩了上去,反复踩踏、揉捏,如同在揉一块巨大的面团。
这个过程被称为“踩泥”或“炼泥”,目的是为了让黏土中的水分均匀分布,增强其可塑性,并排出泥料中的空气。
他一边踩,一边回忆着脑海中那些关于古法制陶的知识片段。
他还加入了一些之前烧制陶器剩下的、捣碎的陶器碎片,以及少量细沙。
他记得,加入这些东西可以减少黏土在干燥和烧制过程中的收缩率,提高成品的成功率。
炼好的泥团,被他用湿润的兽皮包裹起来,放置在木屋角落一个阴凉的地方进行“陈腐”。
这个过程,有点像面团的发酵,能让黏土中的有机物进一步分解,提高泥料的塑性和结合力,使其更易于塑形。
在等待黏土陈腐的几天里,林风也没闲着。
他开始思考更高级的“装备升级”——建造一座能达到更高温度的窑炉!
他之前的陶窑,虽然也能用,但温度有限,烧出来的陶器质地相对疏松,而且对于他脑海中那些更大胆的想法——比如尝试熔炼矿石,甚至制作最原始的玻璃——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要炼铁,要搞玻璃,没个高温炉子可不行!”
林风的目标,早已不仅仅是满足于温饱了。他渴望活的更好。
他开始在附近搜寻合适的耐火材料。
普通的石头在高温下容易炸裂,他需要的是那种在火焰中久经考验的“硬骨头”。
他想起之前搭建壁炉烟囱时,曾找到一些质地坚硬、颜色发暗的石头,在火焰中灼烧许久也不会开裂。
他决定就用这种石头,配合耐火黏土,来砌筑他的高温炉。
选址也很重要。他将高温炉的位置选在了木屋下风口稍远一些的空地上,既能避免烟火影响木屋,也方便他操作。
接下来的几天,林风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高温炉的建造中。
首先是挖掘炉底和烟道。他挖了一个直径约一米、深约半米的圆形坑洞作为炉底,又在侧面挖通了一条倾斜向上的烟道。
然后是砌筑炉壁。他将收集来的耐火石块用混合了草木灰和黏土的泥浆仔细砌筑起来,形成一个下宽上窄的圆筒形炉身。
炉壁砌得极厚,足有半米,以确保保温和结构强度。
他在炉身的下部,正对着主风口的位置,预留了几个均匀分布的“风眼”。他还用更纯净的耐火黏土制作了一些砖块状的泥坯,晾干后准备用来砌筑炉膛内部和修补缝隙。
最关键,也是最具技术含量的,是鼓风设备——风箱的制作。
没有强劲的鼓风,炉温很难达到熔炼金属所需的温度。
他绞尽脑汁,回忆着古籍中关于风箱的描述。最终,他决定制作一个最简单的拉杆式木制风箱。
他挑选了几块质地坚韧、不易开裂的硬木板,用石斧和石刀 地打磨、拼接,制成一个长方形的箱体。
箱体的一端留有进气阀(用柔韧的薄兽皮制作,只能单向进气),另一端则安装了一个用掏空的兽骨磨制成的出风管。
风箱内部的活塞,他用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边缘包裹上厚实柔软的兽皮(确保气密性),再连接上一根结实的木质拉杆。
制作风箱的过程,十分艰难。
木板的拼接要严丝合缝,进气阀的灵敏度和密封性,活塞与箱壁的配合,每一个细节都关乎成败。
林风失败了好几次,不是漏气,就是拉杆不顺畅。但他毫不气馁,反复拆装、改进,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也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个傍晚,当他最后一次组装好风箱,用力一拉一推,一股强劲的气流从兽骨出风管中“呼”地一下喷涌而出,吹得地上的草屑和尘土四散飞扬时。
林风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成功的喜悦和自豪!
有了风箱,高温炉的“心脏”便有了着落。
他将风箱的出风管通过一截掏空的、涂抹了耐火泥浆的粗竹管(这是他意外发现的一种巨型竹子,竹节粗壮,质地坚韧),连接到炉体预留的主风口上。
经过十数日的辛勤劳作,一座高达两米,外表粗犷却结构坚固,带着几分狰狞气势的圆筒形高温炉,终于拔地而起!
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这片原始的土地上,等待着被火焰唤醒。
看着眼前这座倾注了自己无数心血的杰作,林风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座炉,不仅仅是工具,更是他智慧和汗水的结晶,是他向这个世界宣告自身存在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