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格瑞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投影少女。

>祁奥阳,黑发黑瞳的高中生,总为体重自卑,却爱抱着蓝猫念叨他的名字。

>“数学晚自习最讨厌了……要是格瑞在就好了。”

>他看着她为流浪猫喂食、为英语单词发愁,在深夜小声祈祷:“创世神保佑格瑞别受伤。”

>五个月里,格瑞从警惕到沉沦。

>当她消失时,他撕裂空间,只为抓住那句消散的“晚安”。

>“祁奥阳,这次换我来找你。”

---

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手套渗入皮肤,凹凸大厅穹顶投射下的惨白光线,勾勒出格瑞棱角分明的侧脸。烈斩斜倚在身侧,巨大的刀锋泛着冷凝的幽光,仿佛随时准备撕裂空气,将任何靠近的不速之客拒之门外。空气里弥漫着能量粉尘的微末气息,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武器碰撞和能量爆发的闷响,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这里是战场,是角斗场,每一寸空间都紧绷着危险的弦。

就在这充斥着铁与血的冰冷氛围中,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直直刺入格瑞的耳膜:

“好困呐,6.01。不行不行,不能再赖床,赶紧起来洗漱!!”

清脆,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懊恼的娇憨,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格瑞握着烈斩刀柄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银发下的紫瞳瞬间缩紧,锐利如刀锋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身前身后、左右上下每一寸空间。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对未知异变的本能警戒。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攻击?还是某种参赛者的诡异元力技能,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视野里空无一物。只有凹凸大厅冰冷的地面、远处模糊的人影轮廓,以及空气中悬浮的、被能量激荡扬起的细微尘埃。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清晰得如同贴着耳畔低语,带着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鲜活:

“今天周二,数学晚自习唉,最讨厌数学了,我明明很认真的去学了,还学不会……”

格瑞的眉头拧成一个冷硬的结。他强迫自己维持绝对的静止,呼吸放得极缓极轻,烈斩刀柄冰冷的触感成为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警惕的寒光如同极地永不融化的冰层。他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元力在体内无声流转,蓄势待发,试图捕捉声音的来源或者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然而,一无所获。那声音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存在,毫无痕迹。

“……要是要是格瑞在就好了…他在的话…Σ(|||▽||| )哎呀,不行不行,心跳的好快,不能再想了!”

当自己的名字被那个陌生的声音以一种带着羞涩和热切的口吻念出来时,格瑞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半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一种极其陌生、极其突兀的悸动感瞬间攫住了他。这感觉来得太不合时宜,也太莫名其妙。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扭曲。

空气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光线诡异地折叠、重组,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格瑞身前不到两米的地方,由虚化实,迅速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少女。

乌黑的长发带着刚睡醒的蓬松凌乱,有些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白皙的脸颊边。她身上穿着一件印着某种白色小动物图案的、看起来极其柔软的浅蓝色睡衣。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像两丸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此刻正因懊恼和一点点的羞赧而微微睁圆,长睫毛忽闪着。

格瑞的瞳孔骤然放大,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烈斩的刀锋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戒备,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嗡鸣。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锁定在这个凭空出现的投影上。她能看见自己吗?这是实体攻击的前兆?还是某种幻象陷阱?

少女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格瑞的存在、对凹凸大厅这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环境毫无所觉。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慵懒,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嘴唇翕动,但声音似乎只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倏地消失了。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的、残留的视觉残影,证明刚才并非完全的幻觉。

格瑞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烈斩依旧稳稳地握在手中,刀锋斜指地面。他银色的发丝在穹顶惨白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唯有那双深邃的紫瞳深处,冰封的表面之下,正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警惕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因为这种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的现象而攀升到了顶点。

未知,永远是最深的威胁。而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似乎只有他能看见听见的少女投影,将“未知”这个词,以一种极其诡异又带着莫名生活气息的方式,强行塞进了他充满警惕与杀戮的世界。

---

冰冷的金属墙壁隔绝了大部分喧嚣,这是大赛分配给格瑞的临时休息点,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狭小空间,简陋到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置物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能量冷却剂混合的刺鼻气味。

格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烈斩横放在膝上,冰冷的刀锋紧贴着手臂。他闭着眼,但并未放松警惕,元力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遍布房间每一个角落。他需要片刻的休整,也需要弄清楚那个诡异的投影。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带着点迷糊和懊恼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嗯,周三…6.05了!天呐,我今天竟然多睡了五分钟!”

格瑞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紫瞳瞬间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他对面,那片空无一物的金属墙壁前。

空气再次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那个穿着浅蓝色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黑发的少女投影,清晰地显现出来。她站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里:一个堆满书本和杂物的小书桌前,墙上贴着几张色彩鲜艳的海报。她正手忙脚乱地把一件印着小猫图案的白色t恤往头上套,嘴里还在碎碎念:“完了完了,早读要迟到了……”

格瑞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在瞬间调整到最佳的防御与进攻姿态,膝盖上的烈斩仿佛有了生命,微微震颤着发出低鸣。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眼前的景象。

不是幻术。没有元力波动。至少,不是他认知范围内的任何一种元力形态。这个投影……这个叫祁奥阳的少女(他从她书桌上摊开的作业本封面上看到了这个名字),她所处的空间光线、物品的质感、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带来的光影变化……都真实得令人心悸。但她对他、对这个充满杀机的房间,依然毫无反应。她的世界,似乎是一个被无形屏障隔绝开的、只对他单向开放的窗口。

祁奥阳终于套好了衣服,抓起梳子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然后对着书桌上的小镜子,鼓起脸颊,有些沮丧地捏了捏自己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小声咕哝:“唉,又圆了……125斤的胖子……” 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厌的意味。

格瑞的目光在她捏脸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体重?125斤?在他的世界里,力量的衡量标准是元力等级、战斗技巧、反应速度。体重……这种纯粹生理性的数字,从未进入过他的考量范畴。他看着她略显圆润但绝对谈不上臃肿的脸颊,看着她因为沮丧而微微下垂的嘴角,那点细微的、近乎脆弱的情绪,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冰封的心湖,没有激起波澜,却留下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微小凹痕。

祁奥阳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书包,对着镜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投影也随之晃动模糊,瞬间消失在她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狭小的休息点内,又只剩下格瑞一人,冰冷的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少女房间的、书本和阳光的气息幻觉。

格瑞缓缓地靠回冰冷的墙壁,烈斩的嗡鸣平息了。他重新闭上眼,但这一次,他冰封的思绪里,除了警惕与不解,悄然混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对那个“125斤”数字的异样感。她眼中的“胖子”,在他这个习惯了以力量与速度衡量一切的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带着点脆弱烦恼的普通女孩。

---

烈斩的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重重劈砍在训练机械的合金装甲上,迸射出刺目的火花。格瑞的动作快如鬼魅,银发在高速移动中拉出一道道冰冷的残影,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千钧之力,精准而致命。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蒸发。这里是大赛的训练场,一个充斥着金属轰鸣、能量碰撞和模拟实战爆炸声的噪音地狱。

就在格瑞一个高速回旋斩劈开侧面袭来的能量飞弹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与这残酷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柔软的担忧,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

“格瑞…好想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格瑞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刀锋的轨迹偏离了千分之一秒,原本应该斩断模拟敌人能量核心的一击,只在厚重的合金外壳上留下一道更深的斩痕。高速移动的残影骤然停顿,他猛地扭过头,视线如同捕猎的鹰隼般射向声音的来源——就在他右前方,训练场冰冷的金属墙壁前。

空气无声波动,祁奥阳的投影浮现出来。她坐在她那个堆满书本的小书桌前,台灯的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她。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习题册,但她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书本上,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夜空。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眉头微微蹙着,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忧虑。

“创世神,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创世神的话,请保佑格瑞让他不要受到伤害……”

她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闭上眼睛,极其小声、极其虔诚地祈祷着。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重重地落在格瑞的心上。

训练场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尖锐地鸣响,模拟敌人闪烁着红光的能量武器已经再次锁定了他。格瑞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清晰地映出了少女虔诚祈祷的侧影。她合十的双手,微蹙的眉头,紧闭的眼睑上轻轻颤动的睫毛……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一股极其陌生的暖流,如同地底悄然涌出的温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内心某处坚硬的堤防。那是一种被遥远地、纯粹地、毫无理由地牵挂着的感觉。在他习惯了独自背负、独自战斗、独自舔舐伤口的漫长岁月里,从未有人以这样纯粹而笨拙的方式,仅仅因为他是“格瑞”,就向虚无的神明祈求他的平安。

“嗡——!”

模拟敌人蓄能完毕的粒子炮带着毁灭的气息轰然而至。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格瑞的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格瑞动了。不是依靠大脑的指令,而是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战斗本能。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银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侧滑出去。粒子炮灼热的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烈斩刀锋擦过,将后方厚重的训练假人瞬间汽化,金属地面留下一道恐怖的焦黑熔痕。

爆炸的气浪掀起他的银发和衣角。格瑞在十几米外稳住身形,烈斩斜指地面,刀尖微微震颤。他的呼吸因瞬间的爆发而略显急促,但握着刀柄的手却异常稳定。紫瞳深处,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陌生暖意被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更加幽深的寒潭。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被摧毁的假人位置,又看了一眼祁奥阳投影的方向——她似乎被窗外的什么吸引了,正起身去关窗户,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在她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格瑞收回目光,重新面对训练场。他挥动烈斩,动作更快,更凌厉,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更加刺耳。每一次斩击都带着宣泄般的力量,仿佛要将刚才那瞬间的失神和心底涌动的陌生情绪彻底斩碎。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脖颈滑入衣领。然而,无论他的动作多么狂暴,那少女合十祈祷时微蹙的眉头,那声轻如叹息的“保佑格瑞”,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高速运转的战斗意识边缘,无法驱散。

---

大赛积分榜的排名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能量武器过载后的焦糊气息。格瑞刚刚结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遭遇战,对手是排名前二十的强敌,以阴险狡诈着称。烈斩的刀锋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他自己的左臂也被对方的毒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墨绿色的毒素正沿着血管缓慢蔓延,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和阵阵麻痹感。

他靠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布满能量轰击痕迹的断壁残垣后,撕下一段还算干净的绷带,牙齿咬着绷带一端,右手动作利落地缠绕住左臂的伤口。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硬如冰雕,只有微微颤抖的手臂肌肉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着痛苦。他需要尽快处理伤口,压制毒素,然后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就在他咬紧牙关,准备用力勒紧绷带压迫止血的瞬间,那个带着浓浓困倦和一丝娇憨依赖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疲惫的意识里响起:

“格瑞…阿瑞…呜…”

声音很轻,带着点梦呓般的模糊和委屈,像受伤的小动物在寻求庇护。

格瑞缠绕绷带的动作猛地一滞。牙齿咬着的绷带一端滑落下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头,紫瞳在瞬间收缩,锐利地扫视四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他对面,那片被爆炸熏黑的断墙上空,空气微微荡漾。祁奥阳的投影显现出来。她蜷缩在她卧室那张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小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印着卡通猫爪图案的抱枕。台灯的光线调得很暗,只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黑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脸颊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无意识地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又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呜咽:“阿瑞……疼……”

那个称呼——“阿瑞”——像一根带着微弱电流的细针,毫无防备地刺中了格瑞紧绷的神经末梢。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如此亲昵,如此依赖,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尤其是那声带着哭腔的“疼”,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猛地砸在他因为伤痛和疲惫而异常敏感的神经上。

手臂伤口的剧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毒素灼烧血管的感觉也异常尖锐。格瑞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额角的冷汗流得更急。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想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这个荒谬的念头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他。

就在他心神剧烈震荡的刹那,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的阴影中袭来!是刚才那个对手的同伴!一直潜伏在侧,等待的就是他精神松懈、伤重疲惫的这一刻!

淬毒的匕首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寒光,直刺格瑞毫无防备的后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格瑞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身体的本能反应快到了极致,他猛地拧身,烈斩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格挡。然而,左臂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让他的动作慢了致命的一瞬!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匕首险之又险地擦着烈斩的刀身滑过,在他肋下划开一道不深但火辣辣的伤口!偷袭者一击不中,立刻如同鬼魅般后撤,融入废墟的阴影之中。

格瑞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断壁上,震落一片尘土。肋下新添的伤口和左臂的剧痛同时发作,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急促地喘息着,烈斩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紫瞳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焰,死死锁定偷袭者消失的方向,元力在体内狂暴地流转,压制毒素和伤痛。

而就在他身前,祁奥阳的投影似乎被那声梦呓后的“疼”惊扰了,她不安地翻了个身,将怀里的猫爪抱枕抱得更紧,脸颊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和几缕散乱的黑发。她完全不知道,在她依赖地呼唤着“阿瑞”的时刻,那个名字的主人,正经历着怎样险死还生的瞬间。

格瑞咬着牙,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痛楚。他撕下另一段绷带,粗暴地缠住肋下的伤口。动作牵扯着左臂的伤,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跳。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银色的发梢。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祁奥阳蜷缩的投影,那点梦中的委屈和依赖,此刻映在他燃烧着怒火的紫瞳里,竟奇异地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感。

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身,烈斩拖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身影迅疾地消失在废墟更深的阴影里。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和一丝极淡的、属于少女房间的、柔软织物和阳光的气息,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又莫名交织的两个世界。

---

大赛的喧嚣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格瑞刚刚处理完几个不知死活试图抢夺他积分的小角色,烈斩刀锋上残留的寒意尚未散尽。他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金属通道,准备前往医疗区处理一下手臂上那道之前战斗中留下的、并未完全愈合的划伤。通道内光线冷白,只有他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就在这时,那个充满活力、带着点小小惊喜的声音再次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好可怜的小猫咪,刚好身上带了猫条!”

“咪咪,快来姐姐这里~”

格瑞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他微微侧过头,视线投向通道冰冷的墙壁。空气中熟悉的涟漪荡开,祁奥阳的投影浮现出来。场景是她放学回家的路上,一条种着梧桐树的小街,夕阳的金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蹲在人行道旁,书包随意地放在脚边。在她面前,是一只瘦骨嶙峋、毛色脏污的黄色流浪猫,正警惕又渴望地看着她。祁奥阳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发光的温柔笑意,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根包装鲜艳的猫条,撕开,递到小猫面前,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别怕别怕,快吃吧,饿坏了吧?”

小猫试探着嗅了嗅,最终抵不过食物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祁奥阳专注地看着它,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纯粹的怜惜和快乐,夕阳的余晖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试探地碰了碰小猫脏兮兮的头顶,小猫没有躲闪,反而蹭了蹭她的指尖。

格瑞停住了脚步。他静静地站在通道的阴影里,烈斩被他随意地握在身侧。紫罗兰色的瞳孔注视着投影中那个蹲在夕阳下、温柔喂食流浪猫的少女。她眼中的光芒,那种毫无保留的、对弱小生命的怜惜和善意,如同冬日里一捧不期而遇的暖阳,毫无防备地照进了他习惯了铁血与计算的心防。

他看着她耐心地等小猫吃完,又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盒,倒出一点清水放在小猫面前。看着她细心地检查小猫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口,一边检查一边小声地跟猫咪说着话:“慢点喝……下次看到你,再给你带好吃的哦……要小心车子……”

一种极其陌生的、温软的触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他见过太多力量与征服,却很少看到这样纯粹的、不求回报的温柔。在这个以力量为尊、弱肉强食的凹凸大赛里,这样的画面显得如此奢侈,如此……珍贵。

小猫喝完水,似乎不那么害怕了,围着祁奥阳的脚边蹭了蹭,才喵了一声,转身敏捷地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祁奥阳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重新背起书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继续往家走。投影随着她的移动而模糊,最终在她推开一扇单元门时消失。

通道里恢复了冷白的光线和绝对的寂静。格瑞在原地又站了几秒,才重新迈开脚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暗红色伤痕,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然而,刚才少女指尖轻触流浪猫头顶的温柔画面,却像一层无形的暖膜,覆盖在了那冰冷的痛楚之上,带来一种奇异的缓和感。

他走向医疗区的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分。

---

大赛的积分争夺战愈演愈烈,如同一个不断绞紧的漩涡。格瑞刚从一场针对排名前十强者的围猎陷阱中脱身,烈斩的刀锋染着不同敌人的血,他自己的银发上也沾了几点刺目的暗红。他靠在一处被巨大能量冲击波轰出的深坑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后背几处新添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粘腻地贴着他的皮肤。他需要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

然而,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锁定了深坑边缘的他。一个身影从高耸的断壁后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残忍而志在必得的笑容。是“毒蝎”贾斯,一个以诡谲的毒系元力和残忍折磨对手闻名的家伙,排名第十二,一直对格瑞的位置虎视眈眈。

“格瑞,终于落单了?看来你的运气用光了。”贾斯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他手中把玩着两柄淬着幽绿光芒的弯钩。

格瑞的紫瞳瞬间缩紧,冰冷的光芒如同实质的刀锋。他没有废话,烈斩横在身前,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身上的伤口在叫嚣,但战斗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气弥漫的对峙时刻,那个带着浓浓疲惫和一丝软糯依赖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撞进格瑞高度紧张的神经:

“我回来啦,今天也超级累的……”

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和一个带着点抱怨的猫叫。

“摩卡(我养的蓝猫公的),你怎么总叫,累了吗?还是饿了?”

格瑞的身体有极其微不可察的一瞬僵硬。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瞥向声音的来源——就在他和贾斯对峙的中间,那片布满碎石的空地上方。

祁奥阳的投影浮现出来。她背着沉重的书包,正弯腰在玄关换拖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一只圆滚滚、毛色灰蓝的英国短毛猫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发出撒娇般的叫声。祁奥阳换好鞋,把书包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将那只叫摩卡的胖猫整个抱了起来,脸埋在猫咪厚实柔软的皮毛里深深吸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好啦好啦,知道你饿了,马上给你开罐头。”

她抱着猫,走向厨房。投影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那只圆滚滚的蓝猫在她怀里显得格外安逸,眯着眼睛,发出响亮的呼噜声。祁奥阳一边开罐头,一边低声絮叨着学校里的琐事,语气虽然疲惫,却充满了日常生活的平淡暖意。

这温馨到近乎慵懒的画面,与格瑞此刻身处的血腥战场、与眼前贾斯那淬毒的弯钩散发的致命寒意,形成了荒诞到极点的对比。

贾斯显然也注意到了格瑞那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分神。他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战斗中还敢走神?找死!”话音未落,他身影猛地前冲,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两柄淬毒弯钩如同毒蝎的尾刺,一上一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刁钻狠辣地直取格瑞的咽喉和心口!幽绿的毒芒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致命的危机感让格瑞瞬间回神!烈斩爆发出刺目的寒光!他猛地一个矮身,刀锋自下而上撩起,精准地格挡住刺向咽喉的弯钩!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般向侧后方急旋,试图避开刺向心口的那一击!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伴随着火花迸射!挡开咽喉攻击的烈斩剧烈震颤!但刺向心口的弯钩角度太过刁钻,格瑞的闪避已经做到了极限,弯钩冰冷的尖端还是擦过了他左臂外侧,瞬间划开一道细长的血口!

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一股阴寒的麻痹感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贾斯的毒!

格瑞的瞳孔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填满!他没有丝毫犹豫,借着格挡的反震之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起!烈斩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凄厉到极致的半圆!不再是格挡,而是凝聚了他此刻所有力量、所有杀意、所有被这荒诞处境激起的暴怒的绝杀反击!

“裂空斩!”

冰冷的刀光如同来自深渊的叹息,快!准!狠!带着撕裂空间的毁灭意志!

贾斯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他完全没料到格瑞在中了他特制的麻痹神经毒素后,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反击!他试图后退,试图格挡,但一切都太迟了!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贾斯前冲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碎石堆里,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格瑞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左臂伤口处的麻痹感正在迅速扩散,让他握刀的手都有些发颤。烈斩的刀尖上,一滴暗红色的血珠缓缓滴落。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贾斯失去生息的尸体,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然后,他的视线才缓缓移开,重新落回到那片空地上。祁奥阳的投影还在那里。她已经给摩卡倒好了猫粮,正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托着腮,看着猫咪狼吞虎咽。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蓝猫毛茸茸的脑袋:“慢点吃,小胖子,又没人跟你抢。”

那只叫摩卡的胖猫,圆滚滚的身躯,安逸满足的姿态,在格瑞此刻冰冷的视野里,显得格外刺眼。一股极其陌生、极其强烈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冲上格瑞的心头。

烦躁。

一种近乎蛮横的、毫无道理的烦躁。

为什么是这只猫?为什么它可以被她这样温柔地抱在怀里,被她这样亲昵地叫做“小胖子”?为什么它可以占据她疲惫归家后所有的注意力和柔软的絮语?

格瑞猛地闭了一下眼,强行压下心头那股翻腾的、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燥意。他不再看那个温馨得让他心烦意乱的投影,拖着被毒素麻痹的左臂,转身,步伐有些沉重地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和荒诞气息的深坑。身后,祁奥阳还在低声细语地和那只蓝猫说着话,声音轻柔,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此刻异常混乱的神经上。

---

临河三中的操场,午后的阳光有些灼人。祁奥阳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运动短裙套装,站在跑道边,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印着刺眼分数的体育测试成绩单。几个穿着同样运动服的女生围在她身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恶意。

“哟,祁奥阳,你这800米成绩……啧啧,又垫底了吧?”一个高挑的女生抱着手臂,斜睨着她。

“就是,跑两步就喘成这样,看这汗出的,啧啧……”

“要我说,125斤呢,这负担,能跑完就不错啦!”另一个女生笑嘻嘻地接口,目光意有所指地在祁奥阳身上扫了一圈。

“就是,小胖子,下次测试前记得少吃点哦,别又拖我们班后腿!”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甩过来。

祁奥阳的头垂得很低,黑色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她捏着成绩单的手指用力到指关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要将地面看穿。阳光照在她身上,却只衬得她单薄的背影更加孤立无援,像被狂风骤雨拍打的小草。

格瑞的投影感知似乎与她的情绪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就在那些嘲笑声最肆无忌惮的时候,他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如同撕裂空间般,骤然显现在了祁奥阳身边!不是那种无声的涟漪波动,而是带着一种实质性的、冰冷压迫感的降临!

他依旧穿着那身大赛的劲装,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烈斩被他单手握在身侧,刀锋虽未出鞘,却自然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平日的冰冷审视,而是翻涌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那怒火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目标,而是直指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作呕的恶意本身!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骤然降临的、守护在脆弱花朵旁的银发杀神!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冰冷、肃杀、充满了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血腥威压!

那几个还在嬉笑的女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一股没来由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猛地攫住了她们!仿佛被最凶猛的野兽盯上,又仿佛瞬间置身于冰窟之中。她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让她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煞白,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和茫然。明明阳光正好,她们却感觉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其中一个女生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走…走了走了,真没劲!” 她拉起同伴,几乎是落荒而逃,连看都不敢再看祁奥阳的方向一眼。

祁奥阳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诡异变化。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眶红红的。她困惑地看了看那几个女生仓皇离去的背影,又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除了空旷的操场和刺眼的阳光,什么异样也没有。她只当是那些人自己觉得无趣走了,吸了吸鼻子,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努力挺直了微微颤抖的脊背,将那张刺眼的成绩单用力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

格瑞的投影依旧站在她身侧,距离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细微颤抖和那份强装的倔强。他周身那沸腾的、近乎实质化的暴怒杀气,在看到她茫然四顾、擦干眼泪的侧脸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抚平。

他看着她努力挺直的、依旧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看着她紧攥的拳头,看着她一步步,有些缓慢但异常坚定地走向教学楼的方向。阳光拉长她的影子,那影子小小的,却带着一种不肯被折断的韧性。

紫瞳深处的暴风雪渐渐平息,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怜惜?是认同?还是一种……想要将这份脆弱倔强彻底纳入羽翼之下守护的强烈冲动?格瑞自己也无法分辨。他只知道,在那一刻,看着她在阳光下独自前行的背影,他心中那个长久以来只为守望星真相而存在的、冰冷坚硬的世界,无声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滚烫的渴望,如同破土而出的熔岩,汹涌地填满了那道裂缝。

他想要她。想要真实地站在她身边,为她挡开所有风雨,抹去她所有的泪水和自卑。这个念头是如此清晰,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握着烈斩的手,都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祁奥阳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格瑞的投影依旧站在原地,阳光穿过他虚幻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影子。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烈斩的手,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心中翻涌的、早已无法抑制的惊涛骇浪。

---

大赛的残酷如同永不停歇的绞肉机。格瑞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至极的团体混战,对手是数个排名靠前的强者组成的临时联盟,目标明确——联手淘汰他这个最具威胁的大赛第二。

战斗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格瑞靠在一块被能量轰击得滚烫的巨大金属残骸后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上数不清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烈斩被他插在身旁焦黑的地面上,刀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和干涸发黑的血迹,昭示着方才战斗的惨烈。他的银发被汗水、血水和尘土黏成一绺绺,几缕发丝贴在苍白失血的脸上,更添几分狼狈。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最为触目惊心,鲜血浸透了大半边的衣料,还在不断地渗出。

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口,否则失血过多后果不堪设想。他咬紧牙关,试图调动元力压制伤势,但透支过度的身体传来阵阵虚弱的抗议。

就在这时,那个带着点小倔强和奇思妙想的声音,如同沙漠中的甘泉,再次在他濒临枯竭的意识里响起:

“又是自习课,为什么总是背不会英语单词啊?”

“没关系,没关系,”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然后带上了一种模仿着谁的口吻,努力装出严肃和决绝,“把英语单词看作解开守望星真相必不可少的古语。好!现在就来背20个!!!”

格瑞猛地抬起头,失血过多而有些模糊的视线瞬间聚焦。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在他对面,那片被高温熔化的金属流淌凝固形成的、如同抽象雕塑般的断壁前。

祁奥阳的投影清晰地显现出来。她坐在灯火通明的教室自习区,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英语词汇书。她一手托着腮,一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黑发,小脸皱成一团,显然正被那些字母折磨得够呛。但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模仿着一种故作深沉(在格瑞看来甚至有点滑稽)的语气,对着空气,仿佛在向某个看不见的、背负着沉重使命的人汇报:“报告!目标锁定!二十个‘古语’!保证完成任务!”

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真的低下头,开始极其专注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读起来,小嘴无声地翕动着,神情认真得近乎虔诚。台灯的光线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守望星……真相……”

格瑞无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极其强烈的、混杂着剧痛的酸涩感猛地冲上他的喉咙,呛得他几乎窒息。冰冷的紫瞳深处,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一种被彻底洞穿隐秘的刺痛感……最终,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融化在那片专注的、为他“解密”的灯光下,化为一种滚烫到几乎要灼伤他灵魂的暖流,汹涌地冲刷过他冰冷坚硬的心防。

她怎么会知道守望星?这个深埋在他心底、浸透了他全部生命和痛苦、从不曾对任何人提及的秘密?

答案只有一个:在他日复一日的注视中,在他倾听她每一句无心的呢喃、感受她每一次情绪起伏的过程中……她也同样,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个只存在于她幻想中的“格瑞”,塑造成了她理解的模样——一个背负着沉重过往、追寻着遥远星尘真相的孤独守望者。

她甚至将他追寻真相的执念,化作她对抗枯燥英语单词的武器和动力!

这份毫无保留的、跨越了世界壁垒的“懂得”,像一把最温柔的钥匙,精准地插入了格瑞心门最深处、锈迹斑斑的锁孔。

“呃……”左肩伤口的剧痛再次猛烈袭来,格瑞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下意识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想去扶住旁边的金属残骸。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投影中,正和某个复杂单词较劲的祁奥阳,仿佛心有所感,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她的目光,第一次,没有投向课本,没有投向窗外,而是笔直地、带着一丝困惑和探寻,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朝着他所在的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那一瞬间,格瑞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她的目光,那纯粹的、带着点茫然的黑色眼眸,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倒映着自习室的灯光,也似乎……倒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浑身浴血的身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格瑞抬起的右手僵在半空中,伤口涌出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屏住呼吸,紫瞳死死地锁住投影中少女那双突然抬起的眼睛。她能看见他了吗?就在这一刻?在他最狼狈、最脆弱、最不像那个她幻想中强大可靠的“格瑞”的时候?

祁奥阳眨了眨眼,眼中的困惑更深了。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眉头轻轻蹙起。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朝着格瑞所在的方向,虚空地、试探性地挥动了一下,像是在驱赶眼前并不存在的飞虫,又像是在确认某种模糊的视觉残留。

格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他从未如此紧张过,连面对死亡都未曾有过此刻这般的心悸。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滴落的血珠,能闻到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能感受到自己因剧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几秒钟,漫长如同几个世纪。

祁奥阳眼中的困惑最终化为了茫然。她轻轻甩了甩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眼花了?” 然后,她揉了揉眼睛,似乎将刚才那瞬间的异样感归结为学习太累的错觉。她重新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厚厚的词汇书上,继续和那些“古语”较劲去了。

格瑞紧绷到极致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脱力般重重地靠回滚烫的金属残骸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伤口剧烈的疼痛同时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

投影依旧在继续。祁奥阳专注地默写着单词,偶尔因为背错而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袋。灯光下的她,安静而认真。

格瑞闭上眼,剧烈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刚才那短暂的对视,那仿佛穿透了时空壁垒的探寻目光,像一道惊雷,彻底劈开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冰封。他清晰地听到了内心深处轰然崩塌的声音。

不是怜悯,不是好奇,不是强者对弱者的俯视。

是爱。

一种混杂着剧痛、震惊、被理解的狂喜和强烈占有欲的、滚烫到足以焚毁一切的爱意。

他爱她。爱这个只存在于投影中、脆弱敏感又坚韧温暖、会为小猫心疼、会为单词烦恼、会为他向虚无神明祈祷的祁奥阳。

这个认知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又如此……理所当然。仿佛五个月的点滴注视,早已将她的名字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只等这一刻的惊雷来唤醒。

格瑞缓缓睁开眼,紫瞳深处燃烧着幽暗而炽烈的火焰,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终于苏醒。他不再看那个投影,而是低头看向自己依旧在渗血的伤口,看向插在身旁、伤痕累累的烈斩。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随着那汹涌的爱意,从灵魂深处涌出,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

他需要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排名,而是为了……抓住她。真实地抓住她。

他必须找到她。无论她在哪个世界,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

时间在紧张、期待和无声的煎熬中滑向第五个月的尾声。格瑞的日常被切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大赛愈发残酷血腥的淘汰战,积分榜的争夺已近白热化,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之上;另一边,则是那个小小的、单向透明的窗口,祁奥阳的生活依旧在继续,她的每一句呢喃,每一个微笑,每一次小小的沮丧,都牵动着格瑞紧绷的神经。

她的投影出现得似乎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清晰。格瑞甚至能看清她校服上细小的褶皱,看清她眼睫上挂着的细小泪珠,看清她对着那只叫摩卡的蓝猫说话时,猫咪胡须的轻微颤动。

“11点多了,好晚了,洗个澡,赶紧睡觉啦!” 投影里,祁奥阳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抱着睡衣走向浴室的方向。她的身影在门口晃动了一下,消失不见。

格瑞正靠在一处僻静的走廊拐角,刚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训练。汗水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他微微喘息着,目光却紧紧追随着投影消失的方向,等待着。五个月的习惯,让他早已熟悉了她的作息。接下来,是那句……

果然,几分钟后,投影再次清晰起来。祁奥阳已经换好了柔软的白色睡裙,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扑倒在她那张看起来格外柔软舒适的小床上。她舒服地蹭了蹭枕头,侧过身,面朝着格瑞投影通常显现的方向(尽管她对此一无所知),黑发铺散在枕头上,脸颊被热水蒸得泛着淡淡的粉红,眼睛半眯着,带着浓浓的睡意。

她像往常一样,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天的疲惫和一种习惯性的、毫不设防的依赖:

“晚安,格瑞。”

这五个字,如同五个温暖的音符,轻轻落在格瑞的心尖。每一次听到,都让他心中那片因她而融化的冰原,荡漾开温柔的涟漪。他冷硬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其细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只属于她的、无声的回应。

祁奥阳似乎真的困极了,说完这句话,长长的睫毛就覆盖下来,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而绵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格瑞静静地“看”着她安睡的模样。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怀抱着那个印着猫爪的抱枕。月光透过她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洒下一小片银辉,恰好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然而,一种毫无来由的、冰冷刺骨的预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征兆地舔舐上格瑞的脊椎。他紫罗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比任何一次面对致命危机时都要强烈!

不对!有什么不对!

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同一刹那,祁奥阳床边那面挂着粉色捕梦网的小墙上,她的投影,如同接触不良的影像信号,开始剧烈地闪烁、扭曲!

不是往常那种随着她移动而自然的模糊消失,而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疯狂的抖动!影像的边缘出现大片的雪花噪点,她的身体轮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撕扯、拉伸、变形!她的五官在扭曲的光影中模糊不清,只有那身白色的睡裙在疯狂跳动的色彩碎片中显得格外刺眼!

“祁奥阳!” 格瑞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个投影!冰冷的紫瞳被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恐慌彻底占据!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五指张开,徒劳地抓向那片疯狂扭曲的光影!动作快得撕裂了空气!

他的手毫无意外地穿透了虚影,只抓住了一片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空气。

投影的扭曲达到了顶点!祁奥阳的身影在最后一次剧烈的、几乎要爆裂开的光影闪烁中,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

“啵。”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格瑞死寂的世界里如同惊雷炸响的、空间破裂般的轻响。

投影消失了。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没有涟漪,没有残留的光点,没有一丝一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仿佛过去五个月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而荒诞的幻觉。

只有祁奥阳最后那句“晚安,格瑞”的余音,仿佛还带着她睡梦中的温热气息,萦绕在格瑞的耳边。

格瑞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他维持着那个徒劳抓握的姿势,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银白雕塑。走廊里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铁锈味的死寂沉沉地压下来,将他淹没。

紫罗兰色的瞳孔里,那片为她融化的冰原,在瞬间冻结,然后寸寸碎裂,化为一片荒芜死寂的、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那深渊中翻涌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是撕心裂肺的恐慌,是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光源在眼前熄灭、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空洞。

“祁……”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紧咬的齿缝中艰难地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收回了停在虚空中的手,五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烈斩静静地倚在墙边,刀身映照着走廊冷白的光,也映照出它主人此刻失魂落魄、被绝望的阴影完全吞噬的身影。

世界,在他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片冰冷的、空无一物的墙壁,和她最后消失时留下的、无声的寂静。

五个月的注视,五个月的沉溺,五个月无声积累的爱意与渴望……在投影消失的这一刻,化作了撕裂灵魂的剧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必须找到她。

不惜一切代价。

博看读书推荐阅读:英雄联盟之王者荣耀斗罗:修改一个字,全员人设崩了斗罗v:我的武魂是圣主策划异世界只是喜欢的关系【暖暖辛意】迦勒底的黑发骑士王借尸填魂异能小农民潘帕斯兽腰反派会撒娇,直男魂会飘国青不要我?NBA抢着要!联盟:什么战队啊!全是骚操作!小废物有独特的钓男人技巧叶罗丽之大小姐王默召唤模型,我在异界渐生反骨原神:成为博士的那些年校园极品狂少总裁的七日恋人黑麦威士忌最新小说前世不知老婆好,重生纠缠要抱抱NBA:板凳皇帝杨洛柳雨薇免费阅读无弹窗汉儿不为奴相亲后闪婚豪门大佬宠上天快穿:戏精大佬又去拯救男主啦山乡艳事网游之箭神无双崩坏之下,我想成为一盏明星网游:祸乱江湖花无百日红之玄凌三千红线重生后,我和新欢假戏真做了全球轮回:开局掠夺蜘蛛侠超能力联盟:我,重新定义辅助!逗比勇者全民:弓神!开局无限火力抵万军魔法时代的格斗家网游之妖祸异世快穿:钓系宿主会撩,没人跑得了【王俊凯】盛夏的黄桷树网游之重生改命足坛少侠英雄联盟:超神中单三界四合院:死亡的背后林云嫣徐简全文免费阅读小说火影:当鸣人和佐助成为兄弟公路求生:我的房车是移动城堡开局福星附身,所有技能增强!陛下莫怕,将军来也网游之海盗王
博看读书搜藏榜:异动而活拥有日月星辰诸天神话入侵我能看见决赛圈苟道修仙,从种田开始盖世小村医帝国崛起全面战争最强差生全民末世游戏,我开局无限增幅崩铁,镜流师弟的我加入屠神组全民:领主大人别冲动枪神信仰文明之万界领主林夕煜宸妖夫在上免费阅读全文NBA:开局融合罗斯模板烛照铠甲之重生无证神医圣武士能有什么坏心思王者荣耀:大神,快接招主机级王者荣耀终极一家之甜寒滴东小公主苏菲亚之这是谁家的小姑姑萧嫣慕非寒是什么小说伤病归来,我成了篮坛巨星斗罗之崛起诸天王妃脾气不太好超级进化者渣夫另娶,医妃带崽炸翻王府杀疯了不是不爱吗?那舔我手的人是谁呀篮坛大金刚龙族:开局和皇女殿下成邻桌了明日方舟泰拉之战开局变身女生,玩得好就是开挂?游戏降临:我靠建设领地当包租婆强穿七零:军哥和空间让我躺赢了[HP]里德尔魔王夫人沙雕魂师的万界之旅我,腕豪,海军大将荣耀王者之超能直播间地球人真恐怖美女的贴身风水师亿万爹地宠又撩韩羽熙傅云庭柯南之我在名柯戏耍柯南我的世界有点问题网游之剑气无双联盟:重生S7夏决,开局夺冠!我是超级BOSS英雄联盟之千年军阀寻宝:从小镇探险家开始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重生]
博看读书最新小说:崩坏:崩崩崩全崩了宝可梦:从大嘴娃开始的钢系天王杀怪爆属性,伤害999999亿重生八零:45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海贼:神之谷捡漏,获得神级果实网游:开局无职业的我无敌了蔚蓝档案:开局空降基沃托斯充值200亿!双超神的登顶之路时空篮途普攻必暴击,我的平a即是天罚!公路求生,我有一个重生闺蜜杨花烬异兽无双:最强驯灵师2025,向前不回头锦华情笺:良缘误惹帝王心盗墓黑瓶都是我爸亲自下场磕CP【斩神】最初之初时光里的温柔邂逅与爱情变成病娇校花的小女友安陵容:梨花落尽春又了暴躁的爹,温柔的爸,和新生的他听闻涂山有个客卿叫摩拉克斯我与恶龙BE后镜渊烬天录全球摸金从SSS级天赋开始无敌系统逼我让神兽当弟子做你最坚强的后盾穿成反派他妈,我在饥荒囤货养崽四合院:转业街道办名义:重生祁同伟,拒绝跪舔梁璐星际恶雌好孕多胎,集邮怎么了?荣耀星芒:兵线尽头是你的背影外卖逆袭:玄黄秘卷改写人生全民穿越:鸣鸿伴凤影明日方舟,但是微笑的尸山哥儿逃婚后,投亲路上觅良汉燃烧直至灰烬重生法爷,我把网游玩成单机了穿越虫族,被自己狂追怎么办小狗不乖,医生姐姐帮你治治带着功法进入游戏的我无敌了赢家才是主角惊鲵捡了一个人:他要弥补遗憾?海贼王之霸王乱世这帮溃兵有亿点强小马宝莉:我能穿越世界顶流影后竟被小糊咖拿捏了好笑吗?我只看到一个绝望的变态白月光的心动轨迹JOJO的奇妙冒险:原罪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