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李战……，休息好了咱们现在出发。”
天笙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快到白洲了，路上并没有遇见土匪强盗什么的，异常的顺利。
顺利得让天笙觉出不正常，欧阳如花说过，郭森不是善茬，他背后有倚仗。
“李战，你觉得郭森会接下来会使出什么花招对付咱们？”
“一般来说大概先试探，看看这钦差大人是贪财还是好色，能不能收买，油盐不进者，杀。
叶钦差是贪财呢？还是好色？”
“贪财，当然更好色，尤其是健壮英武有八块腹肌的，小李大人你可要当心啊。”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巧得很，我也好色……”
小李大人难得的，脸上漫上粉红，连带着脖子都红起来。
白洲地处郑国的东面，隔着一条白沙河就是宋国的地界。
东宋盛产皮子、奶酒之类的，而郑国的丝绸瓷器是宋国百姓极其喜爱的。
白洲成了两国通商之地，极为繁华热闹。
对于当官的来说，是个油水多的好地方。
白洲刺史姓郭名森，是丞相赵莫得的门生，可以说就是这的土皇帝，真真是实权。
这几年在白洲捞了不少。
郭森也不单单是捞钱，他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或者称之为野心。
就是所谓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当他老师一代上了沙滩后，他也能封侯拜相入内阁。
每三年官员都要述职，皇帝好论功行赏。
眼看三年任期已满，郭森想着自己正五品的官职能再升上一升。
满满的功劳簿子刚递上去后，就有个医属局的一个小医官捣乱，说白洲人得了怪病。
不就是几个症状差不多的病人吗，哪里就值得大惊小怪的。
郭森也没在意，就斥责了温商一番。
结果这小医官满大街的嚷嚷，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这不是要扯后腿吗？
这等言论要是让京里知道了，想来他的升官梦就碎了，亏着是天高皇帝远。
郭森撤了他的医官之职，当众打了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谁知他竟然托了一个商旅里的人，这人曾经是他救治过的小货郎，拦了吏部侍郎的轿子。
现在皇帝都知道了，还派了钦差。
郭森很后悔，怎么没早点弄死这个温商。
现在弄死他就太便宜了，把他关起来慢慢折磨。
让他知道知道，“刺史”大人是随时都可以“赐死”他的，让他后悔搞这么多事情。
起初他还真吓一大跳，这要是欧阳司首等一些重臣来了，他就麻烦了，不想是个小娃娃，他放心不少。
老师来信让他不可大意，听说钦差和欧阳司首的关系不一般。
他就不信，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到了他的地界儿，让他怎么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算起来他们应该是快到了，自己要亲自会会这个小钦差。
………
此时，白洲城里正有两个乞丐闲逛。
李战很嫌弃叶天笙如此做派，好好的做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
当乞丐还当上了瘾，他怎么就对乞丐情有独钟？
闲逛了半日，也没见着什么异样。
小商小贩照样做生意，饭庄酒肆照样开张营业，烟花柳巷的照样是热闹。
“挺正常的，不像有怪病的样子。”李战小声和叶天笙嘀咕。
叶天笙觉得未必。
她走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跟前，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咱们这有怪病？”
那人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原来也有这么蠢笨的时候，哪有你这样，一见面就说有病的？”
李战一根筷子敲着个破碗，咧嘴嗤笑。
叶天笙接着走到一个买菜的中年妇人身边，“我听说，咱们这有怪病？”
那妇人像看见鬼一样，急慌慌的走掉，连菜篮子都忘了。
李战哈哈大笑，原来咱们的钦差大人才有病，人见人跑。
李战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这里的人反应太奇怪了，任谁都觉出不寻常来。
通常来说，人家说你有病，你要么骂回来，要么置之不理，而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在慌什么？怕什么？跑什么？
叶天笙接连问了好几个路人，都是如此。
她的法子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有效。
有没有蛇得打打草才知道，有没有虎得敲敲山才知道。
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乞丐蹲在墙角，面前放了一个破钵，里面有两个铜板。
叶天笙嘴里吃着包子，手里还拿着几个，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那小乞丐咽了口唾沫，眼睛随着包子来回动，叶天笙随手给了他一个。
那小乞丐几口就吃掉了，又一动不动的盯着叶天笙手里的包子，叶天笙都给了他。
“慢点慢点，都是你的。”
叶天笙蹲在小花子旁边，边看着他吃东西，边问东问西扯着闲话，最终绕到了想问的事情上。
这个小乞丐名叫“包子”，原因是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天天吃上包子，最好一咬就满嘴油的那种。
小乞丐瞧着四周没人注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你们是刚来的吧？这城里……有怪病，好些个乞丐都跑了，你们也快走吧。”
叶天笙和李战对视一眼，状似很惊讶、很好奇、又很害怕的样子。
“看你们是好人我才说的，官府三天前发了通告，不让说是怪病，得说是伤寒。
凡造谣者或是传播谣言者抓进大牢。
谁说就抓谁，真病了也抓，不但不给治病，还给治罪呢。”
包子把手放在嘴边，拢住声音不让别人听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抖了抖。
“我一个朋友就是因为无意间说了这话被抓的。”
“反了，这还有王法吗？”
李战怒喝一声，吓得那小乞丐一下子变了脸色，站起来拔腿就跑。
叶天笙抬手打了他一下，李战“诶呦”一声，立起双目就要发作，见周围的行人望过来，才噤了声。
叶天笙几步就追上了小乞丐，连声说道：“你怎么确定就是怪病？”叶天笙边走边低声问道。
“咱们做乞丐的消息自然灵通，哪家生了娃哪家死了人，咱们门清。”
小乞丐抬头瞅瞅叶天笙很认真听他说话，来劲了。
“都死了好些人了，这事棺材铺的老板最知道。”
“那城里的老百姓知道吗？怎么不见他们害怕？”
叶天笙装作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老百姓大多还不知道，好像有个医官叫什么来着……”包子挠挠脑袋，皱着眉头。
“温商”，李战说道。
“对对，温商……”
小乞丐吓了一跳，回头瞅瞅跟着的李战。
“温大夫医术很出名，他说城里有人得了怪病，像麻风病一样能传染。
老百姓本来也信的，可是官府派了个比他还大的医官出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伤寒，所以老百姓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太吓人了，你为什么还不走？你不怕死？”
叶天笙装着害怕又很关切的样子问。
“我听说钦差要来了，我等着去见他。”小包子神秘兮兮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