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在容灵雨的救治下悠悠转醒,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窒息,但青漪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他擦去嘴角血迹,眼中悲伤未褪,却燃起更坚定的火焰。
他再次站起,以皇族血脉沟通玄溟泪绡,成为结界的核心。
这一次,再无干扰。
琴音、龙脉、泪绡、血脉…四者完美交融!
碧云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所有悬空岛屿彻底凝实,灵脉贯通,灵泉喷涌,仙禽瑞兽的虚影在云雾间穿梭!玄溟泪绡结界流淌着星月与血色的光辉,坚韧地守护着这片新生的家园。整个秘境散发出浩瀚、稳固、生机勃勃的洞天气息!
碧云天,这座以血泪铸就的鲛人族圣地,终于彻底炼化完成!
残敌肃清,海面恢复平静,唯有那巨大的漩涡依旧在吞噬着蛇盘岛的残骸,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
碧云天悬浮于霞光之中,玄溟泪绡结界如同温柔的臂弯。
幸存的鲛人们登上仙岛,抚摸着坚实的土地,呼吸着纯净的灵气,望着下方浩瀚的大海,劫后余生的泪水无声滑落。
新的家园,浸透了鲜血与牺牲。
“如此优美的风景,可惜青漪她都看不到了。”沐风仰头看着这碧蓝如洗的天空,泪水无声滑落。
青漪被安葬在碧云天最高处的一座开满幽蓝花朵的山崖上,面朝大海,永远守护着她用生命换来的家园。
沐风站在青漪墓前,幽蓝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古老鳞片,眼神悲伤而坚毅。
姐姐沐沅,青漪…她们的血不会白流。
他转向素洄仙君、萧辰、容灵雨、苏漓、慕容泽等人,深深一礼:“神诀宗大恩,鲛人族永世不忘!碧云天,将是鲛人族永恒的圣地,亦永远是诸位的朋友!”
素洄仙君微微颔首,目光落向海底那柄被龙脉死死压制、却依旧散发着不祥魔气的星枢剑。
“魔魂虽被龙脉暂时封印于剑中,但隐患未除。”素洄仙君长剑轻点海面,眉头微蹙,“刑渊主魂不会放弃,龙脉之力也非无穷尽。此剑…需寻一彻底解决之道。”
慕容泽沉默地走到苏漓身边。
苏漓脸色依旧苍白,消耗巨大。
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心。
“师尊,师叔,”苏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星枢剑因我而起,刑渊魔息之患,我与濯玉,责无旁贷。”
慕容泽点头,蕴玉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向回应。
素洄仙君看着两个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徒弟,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复杂。
他最终沉声道:“魔魂凶险,非你二人此刻能解。先随我回宗疗伤,稳固境界。星枢剑就暂时留于龙脉封印,由我与你容师叔加固。待你二人修为精进,再谋解决之道。”
他目光扫向归墟海眼方向,冰冷如霜。
苏漓和慕容泽看着新生却依旧脆弱的碧云天,看着刚刚安定下来的鲛人族,最终点了点头。
现在的他们,力量不足以彻底解决星枢剑的隐患,留下反而是拖累。
“沐风道友,保重。”苏漓看向沐风,经历那么多事,他现在像是洗尽铅华,也担得起鲛人族的未来了。
“保重!你们有空要来碧云天做客,或者来取星枢剑的时候传讯于我,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沐风郑重道。
“好。”苏漓点头,和沐风做朋友其实挺不错的,只要他不是以前那个恋爱脑性格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起码他对自己的族人是很护短。
没有过多的告别。
素洄仙君大袖一挥,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裹住苏漓和慕容泽。容灵雨与萧辰紧随其后。几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神诀宗方向疾驰而去。
沐风立于碧云天最高处,目送流光消失在天际。
海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手中玄溟泪绡在月光下流淌着守护的光华。他身后,是劫后余生、充满希望的族人,和一座需要他用生命去守护的新家园。
神诀宗,云海之巅。
相较于碧渊海域的血火喧嚣,此地的时光仿佛被拉长、凝滞。
浩瀚的云海在脚下翻涌,灵玉峰如利剑刺破苍穹,笼罩在终年不散的灵雾之中,流淌着亘古的宁静与磅礴道韵。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涌动着两股亟待抚平的暗流。
听说他们的濯玉长老归宗,神诀宗的弟子们像炸了锅一样挤在山门口翘首以盼。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濯玉长老和他的道侣是被他们的太上长老素洄仙君带着的人直接略过众人往灵玉峰去了!
苏落率先飞起来,跟上素洄仙君的队伍。
有了第一个,谷清榆、赵轻衣、邵文杰也按捺不住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苏落不敢去触素洄仙君的霉头,看起来慕容师弟和阿漓都不太好,所以她敏锐的感觉素洄仙君心情很不好。
于是苏落抓着去支援的萧辰问情况。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啊,苏师妹别着急,一会儿师尊还有事找你们帮忙,自然会把情况告知于你们。”萧辰无奈,他在桑落村的时候被师尊分配别的任务,对于濯玉和灼华的情况也一知半解好不好!
当然普通弟子是万万不敢未经允许擅自跟去灵玉峰了,要不然分分钟变成演武场上的冰雕装饰。
好想去看看!
听说他们濯玉长老渡劫前期了!
天啊,渡劫期大神啊!纵观修仙界,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年轻的渡劫期!
偶像啊!
“濯玉,你先休整一下,你晋升后心境太过不稳,届时到后山洗心居闭关修炼,任何人不得打扰。”素洄仙君扔下这话后匆匆走了。
众人有一堆问题想问,然而素洄仙君并不给他们机会,一个眼神,便让众人作鸟兽散。
“慕容泽,你怎么样?”苏漓扶着自家道侣回了小院,坐在桃花树下,还是这里好,没有喧嚣,宁静而美好的岁月莫过如此。
“我没事。”慕容泽把苏漓拉到怀里。“灼华,太好了,我们都安然回来了。”
“哪里安然了,慕容泽,你知不知道此行你冒了多少险?!”苏漓一把拎住道侣的耳朵。“你说要怎么罚?”
“光是罚我吗?”慕容泽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灼华也该罚,我可是吃了很多醋的。”
“什么?”苏漓懵了一下,什么醋?
“某人喊了别人师兄,还舍命救人,你说该不该罚?”慕容泽扯开苏漓的手,轻轻咬住道侣的耳垂。
“好好好,我的仙君,别醋了。”苏漓缩进他怀里,“你还要去疗伤的,别闹。”
“不行。”慕容泽低头将人捞出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饿了。”
“那我去做饭。”苏漓不敢和冒着绿光的双眸对视,准备逃跑的动作却被某人截住了。
“跑什么?”慕容泽两人禁锢住,随手一挥,灵玉峰隐入结界之中,连同某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素洄仙君脸色很不好地等在灵玉峰的结界外,这夫夫太不成体统了!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这结界三天都没撤,三天啊!
容灵雨站在一旁,很想笑啊怎么办?没想到素洄仙君也不是完全面瘫,还是有一些很可爱的小表情的。
比如现在,翻译一下应该是“气煞我也!”
不过这两人确实太能折腾了吧?可不可以悠着点啊!你们俩都是伤患!
神诀宗后山,洗心居。
慕容泽盘膝坐于一方寒玉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却起伏不定,时而锋锐如出鞘利剑,时而滞涩如淤塞寒潭。
他脸色虽然不似之前苍白,但道心破碎后带来的心境不稳让他境界也很不稳定,眉宇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冰寒。
蕴玉剑横于膝前,剑身流淌的星辉不再纯粹,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红脉络。
在他对面,容灵雨端坐云床,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的紫霄剑气,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缓缓探入慕容泽体内,仔细梳理着他那被魔气侵蚀、又被强行催动渡劫之力而千疮百孔的经脉。
每一次剑气游走,都牵扯着被魔气污染的伤口,带来刺骨的剧痛,慕容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身体却纹丝不动。
“小灵雨,濯玉情况如何?”素洄仙君守在一旁,很专注地盯着……容灵雨。
“剑心蒙尘,魔气蚀骨。”容灵雨收回剑气,声音清冷,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濯玉心境不稳,连同道基也有一些不稳了。加上星枢剑封印魔气的反噬,更是将这裂痕化为深渊。濯玉,你的剑,已近悬崖边缘。”
慕容泽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之下,是深藏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守护?守护神诀宗?守护灼华?可桑落村的无辜,那些曝骨于野的先祖,他守护了什么?他的剑,是否真的足够锋利?
“师尊,弟子…不知该如何…”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
渡劫期的力量在身,道心却摇摇欲坠,这比任何伤势都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