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这人孙妈妈认识这么些年,知道她是个忠肝义胆的好孩子,心也是极善良的,对如意也是百依百顺,就是年岁比如意小,始终让她有些担心。
“罢了,都那么大了,还挑什么呢,就把她嫁给你吧。”
傅小宝听了,“咚咚”往地上直磕响头,“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如意,如意。”单青云喊了两声,才把如意从呆滞中喊出来,她缓了一小会儿才弄清楚状况,脸“唰”地就红了,捂着脸责怪单青云:“你怎么在大家伙儿面前说这事呢,羞死人了。”
她捂着脸往外跑,倒把傅小宝给跑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单青云笑道:“你还快去追你媳妇,当心她真跑了不嫁给你了。”
傅小宝急得踉踉跄跄起身,还被桌腿子拌了一跤,赶紧去追老婆去了。
婚事就定在七日后,李容俊非要写几个请帖出去,能请的人,满中州京不超过三个,他正儿八经写了请帖给南靖皇帝,南昊,和孙妈妈。
南靖婚礼仪式与北梁区别不大,除了择日被单青云自行决定以外,李容俊还是要提前三天去大智寺祷告,本来应该清空寺院,为免有人猜测疑惑,只清空了一个时辰的大雄宝殿,对外称李容俊替南靖皇帝为百姓祈福。
后面三天不见面,南昊天天来给单青云调嫁衣,一边调一边哭。
单青云直纳闷,“你哭什么?”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回北梁办完事,不还得回南靖来的么,哪里就见不到了。”
南昊一愣,支支吾吾道:“你回了家,不乐意来了怎么办。”
单青云只觉得好笑,“我不乐意来,你们家贤亲王就会放过我不成?”
“那可说不定,他如今这疯魔样,只怕到了北梁,乐意当个赘婿也说不准的。”
单青云差点儿笑出了声,“你也太小看你小舅舅了,虽说他不介意我不事针线,不管后院事,可他也绝对不是庸碌之辈,更不愿意当甩手掌柜,他可能会让步,但绝对不乐意左右受牵制。哪怕只当个一城之主,他也是要当做决定拿主意的人。”
“你们才认识几年,你就这么了解他了。”
“认识久不久,和了解不了解能有多大关系。”
南昊闷闷的,说道:“也是,我和我娘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她。”
“你们又闹脾气了?”
南昊说起来,就更郁闷了,“赵旭娶媳妇,就是她帮忙找的,她心心念念让我死心,好遂了她的心愿。”
单青云劝道:“无论是不是你母亲帮忙找的,赵旭乐意接受,乐意往前看,与你的干系就不大了,你这样牢牢拿着不放,除了你自己,又苦了谁呢?”
“我就是气,如果我真是个女儿家,那成亲的,就是我,他就是嫌我不是女人。”
“他若是这个心思,便不值得你日日夜夜惦念着他,你惦念他,便是你糊涂。”
南昊搂着单青云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好姐姐,我真羡慕你,穿着大红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人都有苦有甜,我始终都是要背井离乡,不在姐妹父母身边,不也是我的苦么。”
“我舍不得你……”
“我不可能日日陪在你身边,南昊,女人又怎么样,男人又怎么样,大家不都是人么,我不因为是女人看不起自己,你也不必因为自己是男人而嫌弃自己,你明白了么。”
“你说的道理我懂了,可想到他要成亲,我还是难过。”
“师父曾说,境来心应,境去心无,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南昊恹恹的点了点头,他心事重重,又不愿意多说什么,直起腰来继续整理单青云的嫁衣,又笑了起来,说道:“这身衣裳真好看,不愧是我做的。”
“明日你得早些来,你徒弟出嫁,你也得给她祝福一声吧。”
“你放心,我早送了如意一份嫁妆,那小财迷,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我不在南靖,你也多多来找找如意,她进不去你公主府的门,这贤王府的门对你来说,可是连门都算不上。”
南昊默不作声,只顺着她的胳膊理了理衣上的绣纹。
大婚之日,李容俊将水榭旁的小院隔出来给如意和傅小宝成亲,北梁的成亲礼在午前拜完,南靖皇家却是日落以后行礼。
一大早李容俊得去宫里的祖庙拜祭,将单青云登入祖庙族谱,单青云便亲自为如意和傅小宝主持婚礼,蓝衣让人在小院摆上高台香烛,府里的人都聚在小院替如意撑场面。
孙妈妈将自己女儿扶到傅小宝跟前,眼睛哭成了核桃样,拢着袖子擦了擦,傅小宝拉起系着大红花的绸子,对孙妈妈说:“妈妈,我会好好照顾如意的。”
孙妈妈点了点头,泣不成声,单青云将孙妈妈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握了握她的肩膀。
两人对高台拜了天地,到孙妈妈跟前拜了高堂,再互相对拜,礼便成了。
如意一拜完堂就把红盖头自己掀开,笑眯眯地问道:“是不是可以吃饭了?可把我饿死了。”
满院子的人都哄堂大笑,唯有孙妈妈急匆匆走到她身边把盖头盖上,训道:“哪儿有自己掀盖头的新娘子,你可丢死人了。”
乐了一番后,傅小宝将如意牵进房间里,院子里摆了七八张桌子,中午傅小宝出来敬酒,府里的人一起吃顿饭,如意这婚礼就算办完了。
下午傅小宝将外院的人送走,贤王府将内院通外的门都关紧了,只留下内院伺候的人,如意穿着红衣回到单青云屋里,单青云正坐在铜镜前摘头冠,问道:“你嫁人才几个时辰,怎么就往娘家跑了。”
如意接过单青云手里的活,替她拔了簪子,说道:“我不在这里,我怕你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万一丢了咱南靖人的脸怎么办。”
“你放心,你已经丢过一回,人家只怕见怪不怪了。”
如意一跺脚,红着脸急道:“你还提,丢死人了。”
“好了,好了,我再不提了。”
如意搂着单青云的肩膀,脸贴着她的脸,说道:“反正嫁了人,也要跟你在一起。”
单青云手覆上她的手背,说道:“这婚礼简陋,委屈你了。”
“我才不委屈,我觉得很好,跟你一天出嫁很好,嫁的人也好,都很好。”
单青云跟如意最亲,离了如意,万事不行,她事事不同自己计较,实在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宝贝。
蓝衣带着人进来搬木桶倒水,笑道:“单小姐快换衣服沐浴吧,这沐浴更衣带冠贴妆,事情可多了呢。”
如意立马起身,替她散下头发,伺候她沐浴更衣,南昊这嫁衣做得复杂,里外三层,衣服长得有她两个人高,穿了好一会儿才完整,蓝衣替单青云梳妆,又一直装扮到了掌灯时分。
梳妆完毕,二人扶着单青云到床上坐下,一直等傅小宝听更,时辰到了,他在门口说道:“吉时到,新娘子要上轿了。”
单青云出了门不禁笑了,从这里去李容俊那内院主屋也没几步路,他还正儿八经弄了个八台大轿把她送过去。
她上了轿子,摇摇晃晃到了他那屋门口,红衣掀开轿帘子,李容俊伸出手,单青云搭上他的手走进他们新房的院子。
如意、傅小宝、蓝衣、孙妈妈、南昊都在,走到东面停步,盖头下突然出现了一双明黄的龙靴,单青云心里惊喜,南靖皇帝居然亲自来了。
只听得一位太监喊道:“南靖国十二代孙,依天理,尊人伦,与北梁单府七代女,结为夫妻,敬告天地,拜。”
他们行过三拜之礼,太监又喊道:“此礼天地为鉴,南靖国皇帝陛下为证,礼成圆满,送入洞房。”
单青云被牵到新房里,院子里的人便都出去了,她身边坐着李容俊,一个嬷嬷进了门,说道:“小的是陛下钦点的礼官,来给二位结礼。”她把金杆递给李容俊,说道:“王爷可以掀盖头了。”
李容俊将红盖头挑开,看得呆了,单青云粉肤红唇,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