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陡然一静，夏辞就立在主子身后，气的眼眶瞬间红了。要不是规矩学的好，她觉得自己能跳起来。
什么玩意啊？让她给与自己养妹苟且过的徐大公子做妾？虽然她是个丫鬟吧，但她也是堂堂二品诰命夫人的贴身大丫鬟！
假如是以往，她没出过徐府，还在老夫人身边的话，给徐宗雨做妾，说不定府中下人还会羡慕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跟在少夫人身边，也是下过江南，看过众生之人，哪里再会甘心做个妾。
妾说的好听，不也是个玩意儿吗？男人高兴了，就宠幸几次，不高兴了，发卖了都行。
退一步讲，你徐府如今是个什么境地，徐大公子又是个什么名声呐？好大一张脸说出这种话来。
一片海棠叶子，飘飘悠悠落下，正落到徐乐婉的手边，她抬手拿起来，看着清晰的叶脉，没说话。
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给徐府大公子做妾？呵，这是徐府另外一番算计吗？只要她出门，重要场合带的就是这几个丫鬟，谁不知道？
是要让旁人以为，她对徐府仍然情深意重，连自己的丫鬟都送回了徐府？怎么可能？
“婉婉你想啊，”大夫人见女儿不说话，继续游说道，“夏辞她本就出身徐府，对咱们府里也熟悉，以后伺候起雨哥儿来，轻车熟路。偶尔还能照看下你祖母，如此不是两全其美吗？”
夏辞真的怕主子一个心软同意了，身子忍不住晃了下，想要冲出来，被池嬷嬷狠狠的扯了下衣摆，这才猛然回神。
池嬷嬷对着她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主子，让她冷静。
徐乐婉捏着那片叶子，含糊道：“母亲这样想的？”
“是啊，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了，他也同意，眼下就等你点头，看个日子就把这事办了，也算给你祖母冲喜。”大夫人激动道。
徐乐婉回头：“夏辞，这是你的事，你同意吗？”
夏辞出来“扑通”一声跪倒了：“少夫人，大公子出身高贵，奴婢配不上……奴婢誓死要照顾少夫人，奴婢不要成亲！请少夫人成全！您若不同意，奴婢，奴婢就一头撞死！”
大夫人不乐意了，脸沉了下去，刚要训斥。
徐乐婉轻飘飘地挡在了她前面：“起来，不同意就不同意，说什么一头撞死？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岂能为难你？”
“婉婉！”大夫人急了，“她不过就是个下人……”
“母亲，”徐乐婉打断她的话，“就算是下人，就算是做妾，也要她自己愿意才行。徐家乃是书香门第，还要做出强纳女子为妾之事吗？传出去了，父亲脸上可有光？”
大夫人张了张嘴，就算连番降职，徐家也要在京城混，也要注重脸面。
可是她要妥协了，她的雨哥儿怎么办？
“大哥年纪的确不小了，府中这么多丫鬟，找一个愿意的开了脸先做通房丫头就是，等以后大哥成了亲，再抬为姨娘，合情合理。”徐乐婉说着给母亲斟了杯茶，“我刚才去看了祖母，祖母病的很重，唯有请御医前来诊治。”
御医？大夫人有些犹豫，能让御医来看诊，对于现在的徐府来说是好事，至于老夫人的病情……
“这事，你与你父亲商量商量……”
“好，祖母的病拖不得，我这就去问父亲。”徐乐婉说完起身就走，夏辞紧随其后，生怕再被大夫人惦记。
回到前厅，徐止与徐宗雨的目光都很诧异，似是没想到这么快人就回来了。
徐乐婉在察觉到二人心中所想的霎那，觉得很是无趣，当初风光霁月的父亲何时也变猥琐了？满脑子想着用女人做交易。
“我回来是想与父亲商量，为祖母请御医看诊一事。”
徐止怔愣一瞬，这个他无法拒绝，就像孝道压着徐乐婉一样，也压着他——：“呃，好，这得需要你出面去请才行。”
徐乐婉点点头：“夏辞，你去，拿我的牌子去太医院看看，可有太医愿跑这一趟。”
“是！”夏辞松了口气，连忙转身而去——见鬼的徐府，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徐宗雨的视线落到后面进来的大夫人身上，带着询问。
大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父子俩的目光同时黯淡下去。
“婉婉，你大了，府中依仗你的地方多了，你要记得帮扶着徐府，可好？”徐止声音难得的软了下来。
徐乐婉点点头，没说话。
屋内恢复安静，徐家人没有心思再找话题，徐乐婉则不想与这家人说话，她起身道：“御医来还要段时间，我去海棠院歇会儿。”
“这徐家人真是得了失心疯了。”门刚一关好，池嬷嬷就气的开始骂人。
徐乐婉生怕她气坏了：“嬷嬷莫气，左右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算计少夫人？”池嬷嬷气的胸口疼，“夏辞那是太妃娘娘跟前露过脸的，是少夫人您的贴身大丫鬟，他们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惦记，这不是看您年岁小欺负您吗？”
夏至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大夫人真是的。也不想想，以后夏辞到了大公子身边，万一大公子再做出上不得台面的事，岂不是要连累的少夫人跟着一起被人笑话？”
“现在失意的是大公子他们就这般着急，若是不如意的是少夫人呢，他们还会这样为了少夫人百般筹谋吗？”池嬷嬷将一杯茶重重放下，清脆的瓷器与桌面相撞的瞬间，她急忙拿了起来，
“依老奴看，徐府的心思太过深沉，少夫人您忍忍，还是别喝这茶了……也不要再吃什么东西。”
徐乐婉无奈，她婆子丫鬟带了这么多人，里面还不乏有顾府的武婢，徐府是多想不开这个时候给她下药？
再者，她现在是徐府唯一可以攀附之人，徐家要做的就是讨好她。
“不喝就不喝，嬷嬷拿走就是。”最终，徐乐婉还是没与池嬷嬷对着来，毕竟是为了自己好。
御医来的还算快，到府门的时候，徐止带着大夫人放低姿态，迎了出去。
徐乐婉没与这两人一起出现，而是等在了常宁院。
“顾少夫人。”来的竟然是院正，季御医。
徐乐婉回礼：“有劳季院正，还请为我祖母诊治。”
“应该的。”季院正进了房间，坐到床前认真诊脉。
良久后他收回手，眉头皱了起来：“徐大人，顾少夫人，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