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宋凌书这话出口,叶云青还没什么反应,两个亲兵却已经笑喷了。
一个六品校尉,来命令一个四品明威将军?
哪来的脸啊?
宋凌书并不知道他这话闹了多大的笑话,也不觉得他这话错了。
毕竟,叶云青一个武状元,进的又是京营,他因为岳父用了关系,才能当七品把总,叶云青顶多也就是个七品。
他冷冷盯着那两个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亲兵,厉声喝:“你们身为无品阶兵卒,面对上官,竟然毫无敬意?”
那两亲兵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说:“你不过一个六品校尉,我们统领是四品将军,你命令她?岂不是笑死个人?”
这话像一阵惊雷,重重的敲打在宋凌书和厉涵月的耳中,也敲打在他们的心上。
宋凌书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这绝不可能!”
厉涵月也说:“就算她是武状元,就算她升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七个月内从白身升为四品。就是七年也升不到!”
宋凌书笑了,笑得鄙夷又嘲讽:“叶云青,知道你不甘心,知道你想要压阿月一头。但你大可不必找这两个人来说这种无稽的话来撑面子。假冒军职,也是重罪!”
两亲兵辩驳:“普通人当然做不到,但咱们统领是天生的将才。七个月里,你们不过是在五城兵马司里巡巡街道,防火救火,拿拿小贼。”
他与有荣焉地说:“可我们统领做的事,你们拍马也赶不上。光是出京剿匪就有四次,缉盗十一次,并且督练精兵,获得过兵部嘉奖。升为四品明威将军,是凭着功劳升迁上来的。是实至名归,兵部亲自任命!”
宋凌书有些呆滞,这两人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也不像说假话,而且这里这么多人,他们也不敢说假话。
他有些艰难地转过头,看叶云青,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他升得这么快,只是从六品,可叶云青竟然是正四品。
他看不起的人,以为踩在脚底下的人,竟然比他高了五阶。
阿月有厉煦阳这个爹,自己也很出色,现在也只是七品。
原本的俯视,竟然要变成仰望吗?
叶云青声线清冷:“他没有骗你的必要?”
“所以他二人,是你的亲兵?”四品以上将军,才会有亲兵队。他之前只当这两人是叶云青的同僚。
两个亲兵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他们将军在武卫营中的威望除了总统领,连周世成都没法比,当初要成立她的清兵队,多少人挤破了脑袋?
但将军只挑了七十人,另外三十人,是另募的女兵。
他们七十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着呢!
“行了,让开!”
宋凌书好像站在原地发呆,被叶云青的这句话惊醒,他咬了咬牙,突地更加固执地说:“不管你是升了将军,还是仍然是小卒,今天都非比不可。”
他必须要证明一件事。
哪怕叶云青身为将军,那也是她运气好,但她却比不过阿月的。
厉涵月这时候也同样这样想。
她还记得他大婚那天,一介布衣的叶云青穿的那么寒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揭破了她与宋凌书的关系,也让自己颜面扫地。
她只有狠狠的把叶云青踩在脚底,用绝对的优势碾压她,站在高处,像俯视蚂蚁一般俯视她,当初丢失的颜面才能捡起来。
现在的迫切的需要一场战斗,需要打败叶云青。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看着固执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宋凌书和厉涵月,叶云青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两人像狗皮膏药似的。与其让他们在她的假期里前蹿后跳,不得安宁,不如一次性解决。
“既然你非要比,那就比吧!”
厉涵月心中一喜。
宋凌书也是脸现喜色,他拉住厉涵月的手:“就算你当了将军,在我心里还是阿月最好。阿月那么优秀,她只是缺少像你这样的机会,如果他处在你的位置,她会比你做的更好,会比你升的更快。”
厉涵月转头,两人对视,情意绵绵。
叶云青心如止水,一股荒诞又可笑的感觉升上心头。
这是哪来的两个颠公颠婆?
他不会以为在她面前和厉涵月表现恩爱,她就会失落沮丧难过悲哀痛苦绝望吧?
一坨狗屎,难道还值得人多看一眼?
见叶云青不出声,宋凌书又宣誓一般继续说:“和阿月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我从不后悔。”
厉涵月也回以情意绵绵的眼神:“凌哥哥,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后悔,我觉得很幸福!”
这番话连路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是这两人冲出来拦住人家,也是这俩人一再挑衅。
是这两人刚开始优越感十足,到后来知道对方是一位四品将军,就又变得神经兮兮的。
现在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干什么?
有知道当初内情的悄声说:“你们不知道吧?那个男的,叫宋凌书,在乡下和这位将军是夫妻!”
“我也听说了,他为了有个锦绣前程,在成亲当天,抛下新婚妻子到京城来拜了厉大师为师。把家里的父母和弟弟都丢给刚成礼的妻子,五年不闻不问。”
“之后,他隐瞒自己成亲的消息,和厉大师的女儿好上了,在和厉大师女儿成亲的当天,那位女将军从乡下找来了,他竟经贬妻为妾。”
“那女将军是个有骨气的,当时就要了和离书,还把这个背信弃义的夫君一文钱卖给了厉大小姐。”
“这事儿在当时闹得可大了,全京城都知道。”
“可谁能想到呢?他看不起的乡下妻子,竟然在武科举上打败所有人,成了武状元,现在又成了四品将军。可厉大小姐现在还只是个七品。”
“那宋凌书是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
这些人议论的肆无忌惮。
宋凌书和厉涵月的脸色都很难看。
宋凌书转头怒喝,刷的拔出刀来,刀头指向那些人:“住口,随意议论朝廷命官,你们不要命了吗?”
叶云青翻了个白眼:“比不比?我赶时间,没空听你们废话!”
他不会以为当初的事就凭他几句凶言厉语,就能阻止别人谈论了吧?
好在这里也不是必经之路,很是宽敞,也不用另外选别的地方。
宋凌书吩咐那队巡卫:“守住四周,隔出场地。”
巡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是在巡城,是在执行公务,现在,这算不算公器私用?
但宋凌书是他们的上峰,他们也只能听从。
于是三十多人迅速散开,把百姓挡在外围。
两亲兵看叶云青,征询她的意见。
叶云青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
两亲兵便也退到外围。
二人双眼发光,一脸兴奋。
整个军营好像除了总统领,但凡有点身手的都挑战过他们将军了。
然后,个个锉羽而归。
还没人敢挑战,他们已经好两个月没看过将军显露身手了,今天真是幸运。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甚至还有人闻讯而来。
街边的一个阁楼中,正与部属议事的夏凌骁脸色微沉:“五城兵马司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值的巡卫竟然私斗,知不知道他身为巡卫的职责?”
有人说:“那位是今科武试榜眼,那个挑战的女子是第四名,被挑战的那位是武状元,想是不满于当初的落败?”
夏凌骁自然认出了宋凌书:“私人恩怨,在公事时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点,不怕是否引起百姓不安,也不管是否引起人员聚集,毫无大局观。即刻令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