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梁帝将弹劾誉王的奏折砸在了他的面前。
“居然抢到朝廷前头到越州去散银赈灾,散的什么银子呢?这是地下送给你的礼银!”
在梅长苏的筹谋下,这波贿赂款被江左盟以杀富济贫的形式散发到了越州,并且将详情内幕传遍了大街小巷,民情民怨立即呈鼎沸之势,万民书都直接送到了梁帝的榻前,梁帝大为恼火。
而此时的誉王也只能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送礼的事情,可惜的是,这次负责此事的是蔡荃。
“臣倒听不懂了,按照殿下的说法,以往丰年的时候,这位越州知府从没有往京城送过礼,今年乃大灾之年,整个越州几乎颗粒无收,怎么这位知府大人倒想起做这种事了?若真是如此,他这个人脑子可糊涂得紧呐。倒不知他当时是怎么当上这个父母官的?”
蔡荃不同于世家出身的沈追,虽然他们都是同样的有原则系藏苍生,但他骨子里没有沈追的圆滑世故,在他眼里,丁就是丁卯就是卯,没有任何情面可言。所以他直接将所有的证据链全部做实做死,不给誉王任何诡辩的机会,但却禁不住梁帝有心偏袒誉王。
“父皇。”
“行了,别再说了。朕也并没想怎么样你。”
蔡荃想改变梁帝的想法,叫了一声梁帝。
“陛下。”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民情民意都难以挽回,再让你主理赈灾已然不妥,这个差事你就别管了。”
于是他转头吩咐旁边的高湛。
“找靖王进宫”
“是。”
………
【真替誉王脸疼】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这种事情即使放在现代,虽然法治不会受民愤的影响,但在处置时还会尊重和考虑到民意的影响,更何况放在个人意愿极为明显的梁帝身上。】
【感觉武英殿的房梁上还绕着誉王前日信誓旦旦的漂亮话。】
【蔡荃这就不知道了吧,估计是托关系当上的知府呀】
【交保护费当上的】
………
靖王和沈追在武英殿外见面时相视一笑,也是发自内心的欣慰,为数万灾民的生机欣喜,更为朝堂还有亲民未还。而这是斗争的结束,更是赈灾的开始。
数月间,靖王始终奔波在灾区的第一线。而通过秦般若的转述,不难看出,工作落实也是相当不错。
“陛下让您安静些时日,您还真是安静。靖王离京去赈灾也有大半个月了,外面传的全是赞颂之语,什么上马能战,下马能治,殿下您就真的能听得下去?”
“听不下去又能说话?他跟那个沈追一天一个调整,全是赈灾的新花样,我还就不信了,那么大一个肥差,萧景琰只能做到半点不沾?水至清则无鱼,就算他萧景琰假清高,还能把所有人的财路都当了不成?”
誉王心中郁结,如今靖王锋芒毕露,朝廷六部当中细数下来,户部、刑部的沈追和蔡荃暗里都站在靖王的战线上。礼部尚书是中书令柳澄的弟弟深得柳澄和稀泥的真传,时不时还拉偏架。吏部也换了党争之外的人,兵部李林更是原来太子的人,他宁可投靠靖王,也不会站在誉王这边,自己手里只剩下一个工部和一个没用的大理寺,
如今这个局势下,也只能谨小慎微,不敢有什么动作。而谢玉倒台后,巡防营归靖王管制,禁军是蒙挚的,其他军方一直保持中立,现在誉王手里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这让秦般若想到了当初琅琊阁的箴言。
“得麒麟才子者,可得天下,琅琊阁还真是所言不虚。去年秋天,江左梅郎刚刚入京时,殿下您是什么情形?靖王是什么情形?现在一年多过去了,到底是谁得了麒麟才子,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梅长苏铲除了谢玉,真的是为了殿下您吗?那最后巡防营落在了谁的手里,您不要再心存幻想,我可以确认的是,靖王已经得到了梅长苏。”
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扎进了誉王的心里。
现在再回首看去,轻舟不但没过万重山,更是一路被人当枪使,一路把靖王母子抬到现在这位置。看到誉王懊恼的样子,秦般若继续戳他肺管子。
“说起来这位梅宗主还真是了不得,有决断,敢选人,也会调教。当时殿下和太子皆是如日中天,可他偏偏就敢选中了被放逐多年的靖王。现在宫中的局势也变了,越贵妃失势,静妃上位,不料想一朝得势,竟是这般的难对付。”
“是啊,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皇后娘娘软的硬的都使了,可她就像一团棉花一样,压不扁揉不烂,根本无从施力。”
被秦般若的一番挑唆,誉王又上头了。毕竟被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的人死死的踩在脚下,这种酸爽让他一刻也忍不了。
“萧景琰一朝得势能有什么根基?本上连太子都能扳得倒,何愁撕不碎他一个五珠亲王?”
秦般若见机,立刻开始拱火。
“等这趟赈灾的大差事办完,靖王又有了新功,只怕陛下又会加封,到时再添两颗珠子,靖王可就跟殿下您一模一样,完全比肩了。”
誉王听后将桌案上的器具全部扫到了地上,后面他也是起来了,和秦般若商量着对付梅长苏和靖王的计策。
“他梅长苏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是一个谋士,与其先对付梅长苏,不如釜底抽薪对付靖王,没了主君,任他什么麒麟才子,不都是一条跟没人收养的野狗一样。”
最了解男人的还得是女人。秦般若的一通煽风点火,成功的让萧景桓从赈灾势力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瞬间感觉他又行了,而誉王也戳破了秦般若想借他的力量来打击江左盟的心思,二人默认的选择了与虎谋皮,但誉王并没有因为激将法迷失方向,他准确的指出了眼前破局的关键,那便是釜底抽薪。
他们都不知道麒麟才子的弱在哪里,可不管梅长苏怎样厉害,他终究也只是个谋士,一个谋士最大的软肋无非是主君的逝世,而他的主君靖王最大的软肋更是世人皆知。
“这十多年来,他被父皇厌弃,根源何在?还不是那桩梗在父子们心头,谁也不愿意退让的旧案吗?”
“没错,靖王的痛楚的确就是当年祁王和赤焰军的那桩逆案。”
“而且我越来越有一种预感,梅长苏似乎跟祁王旧案也有关联。”
“何以见得?”
“我现在还只是一种感觉。但越是对手,越能心意相通。我相信梅长苏种种奇怪的行为不会无缘无故。”
没想到大半月的颓废,把他的第六感都激活了,萧景桓又变回了那个与太子夺嫡十年的毒蛇,心里有了方向,他便不再计较这一城一池的得失。
不过,誉王深谙赤焰二字不只是萧景年的软肋,更是梁帝最大的忌讳。如果要从这上面做文章,那就必须一击即中,越是血淋淋的效果越好,否则得不偿失。
“现在要是能够再有个什么契机就好了。”
“契机吗?般若眼光短浅,暂未看到,不过我倒是为殿下想到了一位绝佳的好帮手。”
“谁?”
“悬镜司本代首尊——夏江。”
………
【自己是什么人就觉得别人一定是什么人】
【因为他知道这种人一定会被排挤打压,所以他才这么总结的吧】
【其实我想说秦般若作为誉王的谋士除了漂亮对他有过什么帮助吗?】
【夏江为啥会和誉王盟呢,秦般若是真敢想】
【誉王哪里来的自信,扳倒太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自信是一种好事,过度自信就不好了】
【你的感觉是对的,梅长苏和赤焰有关系。】
【打到低谷之后就啥都能感觉出来】
刘禾坪看完网友们的评论后也是分析道:
“水至清则无鱼——我想誉王总结的不错,只不过他视角中的这潭水只涵盖了那些对他夺嫡有帮助的官员,最多也只是银沟小渠罢了。而这潭水在靖王的视角下,却是囊括了芸芸众生的大江大河,而大江大河的浑浊则来自于时代发展的利弊,百姓们本能的趋利避害,为死乐生,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这才应该是当权者心中水和鱼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