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总宋杰将明军主将刘应遇提到种光道的面前:“军师,这人便是刘应遇!”
种光道听到宋杰的话,目光瞬间冰冷,开口确认刘应遇的身份:“你就是商洛兵备道的刘应遇?”
刘应遇看着种光道,毫不遮掩的回答:“正是!”
闻言,种光道从旁边护卫腰间拔出刀,架在刘应遇的脖子上,身上杀意明显:“刘应遇,你也有今天?”
“你是庆贼营中的军师?我与你有仇?”刘应遇感受到了种光道眼中的恨意,但他自认没有与种光道产生过交集。
种光道声音冰冷:“刘应遇,我曾是王家军的军师,王二兄弟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中!我曾对天立誓,有生之年,必娶你项上人头到王二兄弟坟前祭奠!”
“你是种光道?”刘应遇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曾拷问过王家军投降的反贼,知道王家军的二号人物名叫种光道,只可惜当时没能抓到。
“狗官!我王二兄弟明明下令投降,你何故要杀他?”种光道眼睛通红。
他找到王二的尸身后,便让人打听过王二的死因。
若是王二战死于官军的手中,他还不至于如此记恨刘应遇。
可得知王二是投降后,被刘应遇贪功所杀,他便立誓要为王二报仇。
刘应遇冷哼一声:“哼,官杀贼,有何不可?少说废话,我要见嬴庆!”
既然种光道与他有仇,那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他小命不保。
眼下,他只有见到嬴庆,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宋杰一脚踹在刘应遇的腰间,怒骂道:“狗官,我们大帅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了,临行前,我们大帅就说过,抓到你刘应遇,任由我们军师处置!”
种光道冷冷一笑:“宋把总,既然他要见大帅,那就将他带回去!”
“军师……”
宋杰想要说什么,却被种光道抬手打断:“以大帅的对恶官的态度,他只会死的更惨,正好我也想不到什么手段炮制这狗官!”
说着,他下令道:“传令,各部停止追击,迅速打扫战场,与大帅会合!”
随着种光道的命令下达,秦义军停止追杀,返回集合,打扫战场。
经过清点,这一战杀死明军近千,俘虏三四百,缴获布面甲、扎甲、皮甲七百余套,刀枪弓弩两千余件,粮草六百余石,银钱千余两。
而秦义军阵亡只有五十来人,重伤四五十号人,轻伤百十号人。
打扫战场后,种光道带着大军迅速返回耀州城。
刘应遇部明军遭遇伏击的消息,当天就被送到了杨鹤的手中。
杨鹤听完刘应遇部逃卒的汇报,顿时怒拍桌案而起:“庆贼可恨!竟然有能力避开我们斥候的查探,将六千多反贼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出营地!”
洪承畴思量一番哨探昨天与今天送来的消息,然后开口说道:“大人,庆贼定是利用流民队伍为掩护,将兵马转移出来的!”
杨鹤点头,他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开口说道:“庆贼所部,屡有奸计,比反贼王嘉胤更加难以对付呀!”
洪承畴点头:“我去庆贼营中招抚,见到庆贼手下有一军师,后打听得知名唤种光道,白水县阿堡村人,读过几年书,虽没功名在身,却颇有几分胆略,原是反贼王二手下的军师,王二兵败被杀后,转投庆贼手下,当是此人在给庆贼献计献策!”
杨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尽然!种光道转投庆贼之前,庆贼也屡败官军,只怕庆贼此人也是个精明之辈!”
洪承畴认可杨鹤所言,随即说道:“大人,如今刘应遇部遭伏,兵马溃散,刘应遇本人也不知所踪,如今仅凭我们一部,恐难逼降庆贼,不如暂缓行军,看看秦王府接下来的态度?”
他们将刘应遇从凤翔府方向调离,高迎祥十有八九会进入西安府境内,秦王府不太可能坐视。
因为,在西安府地界的田地、庄园,就属秦王府一脉最多。
反贼进入西安府闹,秦王府的损失必然最大。
杨鹤想了想,摇头愁叹道:“本督不能坐视耀州城克陷啊!”
闻言,洪承畴面色微微一变:“大人难道要与庆贼决战?”
“彦演你既说过难胜庆贼,本督岂会莽撞?”杨鹤苦笑,随即说道:“本督欲亲自劝降庆贼,若能招降成功,加上本官你我手中的兵马,便大有机会逼降其余各部反贼!”
洪承畴皱眉,提醒道:“大人,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万一……”
杨鹤面色如此笑道:“用他们贼寇的话说,富贵险中求嘛!”
见洪承畴还有要阻止的意思,他补充道:“放心,本督不会进反贼营地,就于两军阵前,筑台而谈!”
听到这儿,洪承畴才放心下来,但觉得有些不妥。
所谓筑台,就是用土堆砌两座等高土台,中间还需挖沟隔开,一般两国的使臣需要会面、又相互防备之时,才会这般做。
杨鹤代表大明,乃国使,而嬴庆是反贼,地位远远达不到国使的程度。
这要是被御史知道,定然弹劾杨鹤有损大明国威。
不过,眼下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到时将土台的规模缩小些,也有辩解的余地。
种光道率军回到耀州城下后,立即将刘应遇带到了中军大帐中,并说明战况。
“大帅,此人便是商洛兵备道的兵宪刘应遇,嚷嚷着要见大帅!”种光道指着刘应遇开口。
刘应遇见反贼头领如此年轻,不免小觑几分:“杨督臣已经大军前来围剿尔等,我劝尔等最好将我放了,到时或可在督臣大人面前给尔等求情一二!”
嬴庆嘴角掀起一抹冷嘲:“刘应遇,你不过区区五品的按察使佥事,兼任了商洛兵备道的兵宪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人家杨鹤是兵部右侍郎,总督三边军务,乃真正的六部天官,平日里,你连见杨鹤的资格都没有吧?他能听你犬吠?”
“你……”刘应遇被气得发抖,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嬴庆继续说道:“你若没有其他话说,那你可以上路了!”
说着,对帐内亲兵一摆手:“来人,将这狗官拖下去,宰了!”
见亲兵将他架起,刘应遇连忙说道:“你们不能杀我,我乃朝廷命官!”
嬴庆冷笑:“黄乾和马三春已经死于本帅之手,你有何委屈?”
刘应遇闻言,这才想起黄乾和马三春两人,与他同为分巡道的兵宪官,都死在了嬴庆的手中。
当即,他跪地求饶道:“嬴头领,嬴大帅,我愿降,不要杀我!”
嬴庆一挥手:“将这杀已降义军的狗官,吊于辕门将血放光,再将其首级硝制交由军师!”
闻听此法,刘应遇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
没想到种光道先前所言一点不假,让嬴庆决定他的生死,他只会死得更惨。
很快,刘应遇被吊在辕门滋滋放血,惊恐绝望,直至生机断绝。
而又过了一日后,杨鹤率军进入耀州地界,然后派人来到秦义军中,告知嬴庆筑台而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