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华的生日,近了。
书房里,气氛肃穆。
陆承宇坐在紫檀木桌后,神情冷峻。
“夏威夷那座私人岛屿,产权变更,三天内必须落定。”
“卡地亚那边,联系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我要一颗不低于二十克拉的全美级粉钻,必须用我母亲的名字来命名。”
“另外,plan b。”
“让苏富比的人盯紧,市场上近期有没有莫奈的真迹出现。”
一系列指令下达完毕,陆承宇将那份方案清单,推到了苏念面前。
苏念安静地看完了清单。
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承宇。”
“这些……都太贵重了。”
“她是我妈,值得最好的。”
“可她什么都不缺呀。”
苏念抬起眼,眸光澄澈,认真地看着他。
“经历了宋婉清和‘衔尾蛇’那些事后,我想,妈妈现在最需要的,应该不是一座让她感到孤零零的岛屿,或者一颗只能锁在保险柜里的钻石了。”
她的声音很轻。
“她需要的,是家的感觉。”
“是我们所有人,都陪在她身边的感觉。”
“是一种……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珍视的感觉。”
苏念的眼睛有光。
“所以,我有个提议。”
“我们今年,不送任何花钱买的礼物。”
“我们全家总动员,一起动手,为你妈准备一份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轻飘飘地说。
“这可比你签几张支票要难得多。”
“你敢挑战吗?陆总?”
“有何不敢。”
陆承宇下意识地,就接下了这份战书。
挑战?
这世上,还没有他陆承宇不敢接的挑战。
尽管他贫瘠的想象力,完全无法构想出,有什么“不花钱”的东西,能比一颗二十克拉的粉钻更讨人欢心。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家庭项目启动会”,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正式召开了。
与会成员:项目总指挥陆承宇、首席策划苏念、首席执行官安安,以及特邀嘉宾,见习骑士乔乔。
苏念清了清嗓子,向两位小骑士宣布了为“给奶奶的惊喜”的秘密任务。
安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最喜欢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秘密任务”了!
“保证完成任务!”
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乔乔虽然听不懂,但看到哥哥这么兴奋,也跟着用力拍手,奶声奶气地喊:“任!务!任!务!”
气氛一片热烈。
陆承宇满心的怀疑。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东西,真的能行吗?
会议结束后,他悄悄溜到阳台,给张谦发去了一条加密信息。
【夏威夷的岛和粉钻,继续推进,作为plan b。我不允许任何环节出现纰漏,尤其是我妈的生日。】
他,陆承宇,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任务分配,正式开始。
苏念的任务毫无悬念,是画一幅肖像画。
她没有选择林雪华如今雍容华贵的模样,而是在一堆泛黄的老照片里,翻出了一张黑白照。
照片上的女人,扎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穿着朴素的工装,笑容却明媚得能照亮整个灰暗的时代。
苏念支起画架,在画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画的,不仅仅是那张脸。
更是那个年代独有的坚韧乐观,以及林雪华刻在骨子里的鲜活的生命力。
颜料层层叠加,一个带着岁月温度的灵魂,跃然于画布之上。
陆承宇的任务是——亲手制作一个相框。
这对于一个习惯了用鼠标和键盘,就能操控千亿帝国生死的男人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
他先是试图分析“木工榫卯原理”。
甚至,还让张谦连夜赶制了一份长达三十页的《纯手工相框制作可行性分析及风险规避报告》。
苏念面无表情地没收了他的报告。
然后,递给他一块木板,一把手锯,和一张砂纸。
于是,陆家那间价值上亿、一尘不染的书房,彻底沦陷了。
昂贵的紫檀木桌上,锯木屑与咖啡香齐飞。
霸总烦躁的低吼,与文件翻页声一色。
他不是把线锯歪了,就是把榫卯结构硬生生做成了乐高积木。
手指,还被一根不长眼的木刺,狠狠扎了一下。
“嘶……”
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他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这东西比融资并购还难!”
他烦躁地把一块废掉的木料扔在地上。
可一抬头,看到门口苏念那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他又认命地捡了起来,继续跟那块不听话的木头死磕。
安安对自己的任务,非常满意。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小小的身体趴在书桌上。
一笔一划地,在卡纸上写下:“祝奶奶生日快乐!”
然后,他开始画画。
一个方脑袋、最高大威猛的,是爸爸。
一个长头发、穿着漂亮裙子的,是妈妈。
一个圆滚滚、只会拍手的小球,是妹妹。
一个站在中间,张开双臂,威风凛凛的火柴人,是他自己。
他还细心地,在旁边画上了家里的大功臣——金毛将军和橘猫布丁。
一家人,整整齐齐,手拉着手。
画面很幼稚,色彩很奔放,但在安安眼里,这,是他的旷世杰作。
轮到乔乔执行任务了。
她的任务最简单,也最不可控——在贺卡上,按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小手印。
苏念在盘子里倒了点儿童专用的红色颜料。
乔乔好奇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在盘子里轻轻一按。
然后……
她没有按在贺卡上。
而是咯咯笑着,在旁边全程监督指导的陆承宇的俊脸上,清脆地,拍了一巴掌。
一个鲜红的、小小的五指山,清晰地印在了陆总的脸颊上。
几秒后,是乔乔更加欢快清脆的笑声,和安安毫不留情、满地打滚的嘲笑声。
陆承宇顶着一脸“爱的印记”,在苏念强忍笑意的帮助下,终于在贺卡上成功拓印。
傍晚时分,所有的“零件”,终于汇集到了一起。
苏念的肖像画。
陆承宇做的木质相框。
安安画的全家福贺卡,和上面那个可爱的小小手印。
一家人,静静地围着这份“廉价”的礼物。
陆承宇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相框,又摸了摸自己被木刺扎到的手指,
这感觉……好像也不差。